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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刊,和銷路打不開、一直虧老本有極大的關係,但白色恐怖的肅殺氣氛,才是促成《純文學》之花凋謝的真正原因。這一點均為《林海音傳》及其他回憶文章所忽略。據一度成為臺灣作家卻不寫“戰鬥文學”的“自由派”文人——即香港版《純文學》主編王敬羲寫的紀念林海音的文章中說,《純文學》的終止“是受一宗政治大案的牽累。主持人為了避禍,不惜‘自廢武功’,最後停了刊”——

這要從李荊蓀案談起。60年代在臺灣,是白色恐怖獗獗逼人的時期。文化人朝不保夕,被捕入獄者多不勝數,柏楊、李敖之外,還有崔小萍(傳媒人)、陳映真(小說家)等。而到了李荊蓀被捕(1972),也就達到了最高峰,因為李荊蓀是著名報人(《大華晚報》的總主筆)。我記得在李荊蓀被捕之後不久,1983年11月我因事到了臺北,住在館前路的中國大飯店。一天早晨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接聽時發現是林海音的夫君何凡帶著萬分緊張的聲音:“王敬羲,我必須現在來酒店一趟,和你見面談!”當我們約好在酒店的頂樓的咖啡廳見面後,他立刻結束通話了電話。何凡在北京長大,講一口京片子,平時給朋友的感覺是非常平易近人的。那天的緊張談吐,殊非尋常,令我意識到有事發生了。果然,半小時後就見何凡從咖啡廳的門口匆匆走進來。他戴著大近視眼鏡,神色嚴肅,坐在身後,還左顧右盼了一陣子。我為他叫了飲料,他開始說:“王敬羲,林海音有話跟你談。我來替她說。”

他的緊張傳染了我,我怔怔地望著他。

他說:“王敬羲,你回香港後準備一下,《純文學》要停辦了。”那時《純文學》雖然一直虧損,在臺港兩地已出版了超過五個年頭。他說:“《純文學》辦不下去了,林海音辦這個刊物,熬夜校對眼睛都快瞎了。學生書店(《純文學》的投資人)賠了幾百萬臺幣還不算,政府在拉人坐牢啊!”他又左右張望了一下,繼續說:“李荊蓀給拉進去啦,你在外邊想必已經知道了,早幾天主筆團還在一起吃飯,第二天就把人拉進去啦。說拉就拉,誰還敢辦刊物?……現時林海音手頭還有一批稿,再出多一期臺北這邊就決定停刊了。香港那邊,你自己斟情處理吧。”說完他站起身,說句“我先走了”,轉眼就不見了人。14

臺灣版《純文學》停止運作後,香港版《純文學》則由月刊改為雙月刊,出至六十七期終止。跨越三十三年後,即1998年5月,港版《純文學》在香港特區政府藝術發展局的資助下,由王敬羲主持重新復刊,到2000年12月共出了三十二期。這種“純文學”香火不斷的現象,也算是對“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的林海音的一個慰藉吧。

余光中(1)

“自首”事件的來龍去脈

《狼來了》:一篇壞文章

余光中在臺灣文壇引起人反感,始於“唐文標事件”。70年代初,臺灣詩壇開始對紀弦所倡導的“橫的移植”1詩風進行反省和清算,唐文標為此寫了三篇抨擊現代詩的爆炸性文章2。余光中參加這場論戰批評對方時,言過其實地把論敵看做是“仇視文化,畏懼自由,*知識分子的一切獨夫和暴君”的同類,給唐文標扣上“左傾文藝觀”3的紅帽子。

1977年至1978年,臺灣發生了鄉土文學論戰。這表面上是一場有關文學問題的論爭,其實它是由文學擴及政治、經濟、思想各種層面的反主流文化與主流文化的對決,是現代詩論戰的延續。它是臺灣當代文學史上規模最大、影響最為深遠的一場論戰。

這場論戰由《中央日報》總主筆彭歌發表的《不談人性,何有文學》4揭開序幕。這篇由短論拼成的文章,矛頭直指鄉土文學的代表作家和理論家王拓、陳映真、尉天驄。作者用老謀深算的眼光和犀利的文筆,尤其是大量引用蔣經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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