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白骨精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御書房的地面一片狼藉。
死一般的安靜籠罩下來,叫人幾乎要窒息。
他憤然一把捏住她的下頜,試圖逼迫她看向自己,而她卻倔強的閉上了雙眼。
她的決絕與剛烈,隱忍與堅韌將她包裹成石頭一樣。
她不主動攻擊別人,卻叫他無從下手。
他終究還是放開了她,最後也沒讓小天死,而是讓其歸還所有的贓款,然後革職處理了。
他聽從了她的話給彼此留了最後的體面,從此以後兩人變成了同在一個屋簷下互不相干、互不相欠的體面的陌路人。
她醉心於養育孩子,閒暇之餘看看書、寫寫字、聽聽曲、看看戲,春看草木,秋觀魚蟲,似乎就這麼沉淪在了時光長河之中。
而他,則痴迷上了聲色犬馬的生活,身邊的女子走馬燈似的,一波又一波,無休無止,卻好像也沒有特別鍾情的,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大概是魏妃吧。
明明同在一個屋簷下,可彼此成了對方的禁區。直到有一天宮人來報,說他不行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卻也在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以至於她原以為自己早已枯萎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陣抽痛。
當她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完全不成樣了。
從前的風神俊朗全無,只剩一具脫了相的如紙人般脆弱的軀殼。
酒精麻痺了他的精神,聲色掏空了他的軀殼。
他僵臥在那寬敞的龍榻上,身上的袍子變得異常寬鬆,蠟黃的臉,凹陷的眼眶,鬆垮的皮肉,枯枝般的四肢,都在宣告一個事實 ——他真的不行了。
她沒有落一滴淚,只是整個人被無盡的悲涼包裹著。原以為枯槁的心陣陣的刺痛,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對他始終是放不下的。
她靜靜地立在龍榻前,思緒飛遠了。
那個嫌棄她的少年;
那個一襲紅衣足以迷倒眾生的男人;
那個見證自己從少女成長為真正的女子的男人;
那個在叫不出名的山洞中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男人;
那個翻山越嶺找到她,並信誓旦旦說要一生一世同她不死不休的男人;
那個……
……同他有關的回憶一時間充滿了她的大腦,一幕幕如幻燈片般在她腦海中浮現。
“娘娘,皇上醒了。”一旁的秋霜低聲提醒。
她回過神,床上的人也睜開了渾濁的雙眼,目光渙散地望著她,微微張開的口,顫抖的舌頭,似乎想說什麼,卻只是喉嚨傳出幾聲咕噥,似濃痰卡在其中,不上不下。
她斂起面上的淒涼,在他身邊坐下,溫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始終說不出話來,很快又陷入昏迷。
宮中的御醫來過,說挨不過半個月了。
她的心拔涼了,甚至有了怨恨,也有了憐憫。
愛與恨交織著,像極了帷帳上的金絲龍鳳繡,交纏撕扯著,難捨難分。
她還是在偏殿中痛哭了一回,所有的情緒如洪水般洶湧而來。
哭過之後,又回到他的身邊,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著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有時清醒,有時昏迷,更多的時候是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渾渾噩噩的狀態。
御醫說那是過度飲酒所致,可他醒來能開口說話時,要的都是酒,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吃不下,就連藥也是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又吐……
隨著時間推移,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她知道他的時間真的要到了,剩下的時日只不過是繼續苟延殘喘。
一轉眼又是個蕭條的深秋,御花園內百花凋零,草木枯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