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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生命和死亡,那種埋在瓦礫堆下的腐屍味,瀰漫在河岸邊的死亡氣味。”他的朋友沉默地望著他三秒鐘,繼續冷靜地說:“亞里士多德從不侷限於陳述發生的事情,而是尋找原因。這位希臘哲學家說,‘我們想了解自己,就必須瞭解宇宙;而想了解宇宙,就必須瞭解我們自己。’但是自從亞里士多德以來,世事萬般變遷,人類脫離大自然後,面對一旁伺機而出的恐怖,已經失去了自我慰藉的能力。我們越是追根問底,一切就越沒意義,我們也就覺得越沒依靠。你仔細想想,由於哥德爾那個掃興的定理[1],甚至已經不可能在我們唯一深信是可靠的數學裡找到庇護了。但是注意!儘管觀察的結果無法給予我們慰藉,觀察的動作本身卻可以,我指的是那種分析的、科學的,甚至是美學的觀察動作。先撇開戈德爾不談,那動作有如具備準確性、清晰性和必然性的數學程式,給予那些熟知並掌控程式的人知性的慰藉。那些程式是止痛藥吧,我想。如此,我們迴歸到一個有點毀壞、卻仍然管用的亞里士多德原則:理解,同時,還包括為了理解所付出的努力,都拯救了我們,或至少給了我們慰藉,因為理解將荒謬的恐怖轉化為安詳的法則。”
他們一邊談論一邊用餐,法格斯適時提出問題,安靜地聽著回答,像是對教授的講解興致高昂的學生。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朋友的這席話改變了——或者更精確地說,某個程度上“補充了”他的世界觀,他向來以為,相機鏡頭才是認識世界的唯一通道。最後,朋友那席話將不相關的直覺和影像,全放置在一盤囊括了世界、理性和生命,條理井然的巨大國際象棋盤上。他的朋友說,的確很難接受宇宙缺乏情感的事實,但冷血無情就是宇宙的本質啊!昔日的科學家把宇宙視為謎,類似上帝所創造的象形文字,是個有正確密碼即可解開的謎。這就意味著某種程度上你說的不無道理,因為要是我們將“上帝”這個字眼換成“隱藏法則系統概念”,以上的觀念仍然管用,儘管要定義那個觀念並不容易。懂嗎?那就像哥德巴赫的猜想[2]:我們無法證明我們知道的一些事。古典科學也知道世界存在著與非線性系統相關的問題,我指的是不規則、武斷或紊亂的演化體系——卻因為分析過程遇到數學方面的困難,而無法理解那些問題。而現在,隨著觀察能力的提升,我們在大自然當中發現越來越多的表面混沌。我們瞭解真正的法則不可能是線性,已達半個世紀之久。幾百年來,科學用來讓我們安心的那些便捷系統裡,初始條件的細微改變並不會影響結果;但是在混沌系統裡,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當然,那可以運用在你那些戰爭上面,也可以運用在大自然和生活本身,像是地震、細菌、刺激、思緒等。我們總是與周遭的混亂景象有著互動關係,但混沌系統的確是受到定律或規則的支配,此外,有些規則甚至是由例外或表面的偶然所構成,可以用歸納於古典數學裡的定律來解釋。老兄,在你付賬之前,我來為這次談話下個結論:混沌之中存在著秩序,儘管看起來並非如此。
戰爭畫師 第八章(3)
牆上那道裂痕不過是諸多裂痕之一,也是混沌的一部分。雖然法格斯已經在崗哨塔的圓形牆上塗過厚厚的水泥和沙土,填補這些裂痕,但這幾周下來,那道最大的裂縫還是延伸了好幾厘米,已經威脅到畫著黑煙和山頂焚城之間已上色的部分。那片火海背景前的城樓,已經形成漆黑的幾何逆光圖形,戰爭畫師在火焰外圍塗上英國紅,中間則以胭脂紅加上一點黃色,把那片火海描繪得栩栩如生,這得歸功於他多年的戰地攝影經驗。而那道裂痕的曲折發展,那個非線性系統,法格斯的科學家朋友應該會這麼說——也符合隱藏的法則,一種無法預知其進展、卻又顯而易見的動力。他曾經試圖搶救那道裂痕,用亞克力樹脂混合大理石粉,用調色刀填平它,再重新上色,但情況並沒有好轉,裂痕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