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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來往走動,但春雨本也是不認識你的朋友秋平和冬益的。只有一回,秋平和冬益跑到你的房間裡喝酒,他們便與春雨不期而遇了。那時候你的單身宿舍裡極有特色。從視覺的角度來說,你的房間裡除了凌亂不堪的衣被凌亂不堪的書本外就只剩下滿地的凌亂不堪的酒瓶了;從嗅覺的角度來說,你的房間裡除了說不清又道不明的煙味酒味和汗味外就只剩下晝暮的機械輪迴和四季的滿目滄桑了。
然而那一回好像不太一樣。秋平和冬益剛一走進你的房間就都不約而同地怔住了愣住了。因為你床上的衣被不僅乾淨利落且還鋪疊得整齊清爽。放眼看去,滿地踉蹌的酒瓶不見了蹤跡;仔細嗅來,你的房間裡竟然還洋溢著一股股淡淡的馨香。
秋平當即就嚴詞質問你道:你這小子是不是偷偷地瞞著我等搞上女朋友了?
冬益也虛張聲勢地喝問你道:快快從實招來,你偷偷搞上的那個女朋友是誰?
你不無誇張地咧開嘴唇開心地哈哈一笑回道:兩位仁兄不必大驚小怪,我心源已枯竭,我心靈已死去,我永遠也不會再有什麼女朋友了,你們此時此地看到的此等狀況,不過是一個同鄉的女學生幫我收拾了一下而已。
你當然沒有欺騙你的朋友。你當時說的也應該是實話。所以秋平和冬益就一邊半信半疑地點點頭一邊吆五喝六地與你對酌上了。大約是在一瓶白酒即將告罄的那個當口,那個春雨如一綹徐徐的微風般飄然而至。如風而至的春雨當即就站在你房間的門檻之外呆住了。呆住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她看到了你正在與別人飲酒。恰恰相反,在她的眼裡在她的心裡,你肆意地開懷暢飲和信意地吞雲吐霧本身就是一種樂觀而灑脫的人生方式和處世態度。春雨當時之所以呆站在門檻之外是因為你當時與秋平和冬益飲酒的那番情境著實是讓她大開了眼界。你和秋平冬益三足鼎立地坐著,不是坐在什麼椅子上而是坐在毫無一點溫暖可言的參差不平的水泥地面上,你們圍坐的中間也沒有什麼圓桌或方桌之類而只有一張瘸了腿腳裂了縫隙的小矮凳,矮凳之上鮮明地擺放著三隻碩大的玻璃酒杯,酒杯的中間赫然是一隻粗瓷大碗,大碗裡並無什麼葷素菜餚只是橫臥著半塊色澤暗淡的豆腐乳。在粗瓷大碗的一邊碗沿上,還醒目地橫擔著一隻油乎乎又黑乎乎的竹筷。
春雨真的是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你和你的兩個同事就是這麼聚在一起喝酒的。她就那麼怔怔地目不轉睛地看著你的表現。你一個不小心划拳輸了二話沒說地先是咕咚一聲喝光了一大杯酒,然後拿起那隻油乎乎又黑乎乎的竹筷用竹筷的尖頭兒在粗瓷大碗碗底的那半塊豆腐乳上輕輕地抹了一下,再把沾了豆腐乳汁味兒的竹筷的尖頭兒放到你的舌尖兒上輕輕地舔了一下,然後再把竹筷放回到碗沿上接著划拳接著與秋平和冬益比拼輸贏。不但是你,秋平和冬益也是如此。輸者重複一回你先前的整個流程,而贏者則紋絲不動地正襟危坐在地面上目睹著輸者的表演。
面對著如此一番暢飲之景,春雨當然就不由自主地看得呆了。等到第二瓶白酒也灌進你和秋平冬益的肚皮裡之後,春雨才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異常清涼的叫喚聲。也許正是因為這一聲清涼的叫喚,你渾如亂麻的腦殼兒在一個瞬間多少有些清醒了,所以在秋平和冬益眯著眼睛哼著小曲互相攙扶著離開了你的房間之後,你就多少賣弄似的當著春雨的面鋪開一張皺皺巴巴的稿紙不假思索地一揮而就了一篇詩歌不像詩歌散文不像散文的文字。後來,在春雨眼巴巴的一再要求下,你又隨手給這段文字加了一個題目叫做我不是酒鬼。再後來,我不是酒鬼還僥倖地發表在一張報紙的副刊上,令得那個純情的春雨感慨不已又唏噓不已。感慨唏噓之下,春雨還曾特地跑到你的宿舍裡當著你的面用心用力地吟誦著你的文字道:我說我不是酒鬼不是酒鬼永遠不是/酒鬼只在飯店在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