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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不能只是被動地被記憶,我們還要用行為去創造記憶。我們要用情感、忠誠、愛心、責任感,以及創造性的勞動去書寫每一天的日曆。把這一天深深嵌入記憶裡。我們不是有能力使自己的人生豐富、充實以及具有深度和分量嗎?
所以我寫過:
&ot;生活就是創造每一天。&ot;
我還在一次藝術家的聚會中說:
&ot;我們今天為之努力的,都是為了明天的回憶。&ot;
為此,每每到了一年最後的幾天。我都是不肯再去扯日曆。我總把這最後幾頁儲存下來。這可能出於生命的本能。我不願意把日子花得淨光。你一定會笑我,並問我這樣就能儲存住日子嗎?我便把自己在今年日曆的最後一頁上寫的四句詩拿給你看:
〓〓歲月何其速,
〓〓哎呀又一年,
〓〓花葉全無跡,
〓〓存世惟詩篇。
正像儲存葡萄最好的方式是把葡萄變為酒;儲存歲月最好的方式是致力把歲月變為永存的詩篇或畫卷。
現在我來回答文章開始時那個問題:為什麼我喜歡日曆?因為日曆具有生命感。或者說日曆叫我隨時感知自己的生命並叫我思考如何珍惜它。
往事如&ot;煙&ot;
從家族史的意義上說,抽菸沒有遺傳。雖然我父親抽菸,我也抽過煙,但在煙上我們沒有基因關係。我曾經大抽其煙,我兒子卻絕不沾煙,兒子堅定地認為不抽菸是一種文明。看來個人的煙史是一段絕對屬於自己的人生故事。而且在開始成為菸民時,就像好小說那樣,各自還都有一個&ot;非凡&ot;的開頭。
記得上小學時,我做肺部的x光透視檢查。醫生一看我肺部的影像,竟然朝我瞪大雙眼,那神氣好像發現了奇蹟。他對我說:&ot;你的肺簡直跟玻璃的一樣,太乾淨太透亮了。記住,孩子,長大可絕對不要吸菸!&ot;
可是,後來步入艱難的社會。我從事仿製古畫的單位被&ot;文革&ot;的大錘擊碎。我必須為一家塑膠印刷的小作坊跑業務,天天像沿街乞討一樣,鑽進一家家工廠去尋找活計。而接洽業務,開啟局面,與對方溝通,先要敬上一支煙。煙是市井中一把開啟對方大門的鑰匙。可最初我敬上煙時,卻只是看著對方抽,自己不抽。這樣反而倒有些尷尬。敬煙成了生硬的&ot;送禮&ot;。於是,我便硬著頭皮開始了抽菸的生涯。為了敬煙而吸菸。應該說,我抽菸完全是被迫的。
兒時,那位醫生叮囑我的話,那句金玉良言,我至今未忘。但生活的警句常常被生活本身擊碎。因為現實總是至高無上的。甚至還會叫真理甘拜下風。當然,如果說起我對生活嚴酷性的體驗,這還只是九牛一毛呢!
古人以為詩人離不開酒,酒後的放縱會給詩人招來意外的靈感;今人以為作家的寫作離不開煙,看看他們寫作時腦袋頂上那紛紜繚繞的煙縷,多麼像他們頭腦中翻滾的思緒啊。但這全是誤解!好的詩句都是在清明的頭腦中跳躍出來的;而&ot;無煙作家&ot;也一樣寫出大作品。
他們並不是為了寫作才抽菸。他們只是寫作時也要抽菸而已。
真正的菸民全都是無時不抽的。
他們閒時抽,忙時抽;舒服時抽,疲乏時抽;苦悶時抽,興奮時抽;一個人時抽,一群人更抽;喝茶時抽,喝酒時抽;飯前抽幾口,飯後抽一支;睡前抽幾口,醒來抽一支。右手空著時用右手抽,右手忙著時用左手抽。如果坐著抽,走著抽,躺著也抽,那一準是頭一流的菸民。記得我在自己煙史的高峰期,半夜起來還要點上煙,抽半支,再睡。我們誤以為煙有消閒、解悶、鎮定、提神和助興的功能,其實不然。對於菸民來說,不過是這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