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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牆後的人聽到紀年的喊話,慢慢踱出來。
五年多沒見,紀強衰老得讓人幾乎認不出。頭髮斑白,稀疏得可以見到頭皮,幾縷灰髮被風吹在額上,渾濁無光的眼睛裡佈滿紅血絲,他竭盡全力地試圖睜大,卻更顯得抬頭紋深重,臉像張皺巴巴的紙。背部佝僂,腳一瘸一瘸的,風一吹,衣服空蕩蕩地扯向一邊,他像個木然又虛弱的稻草人,彷彿隨時會被風颳走。
“年年……”他伸手過去,而紀年後退兩步,一身戒備地盯著前方。
“你不認得阿爸了嗎?是阿爸啊……”他繼續蹣跚向前,瘦得脫了相的模樣讓紀年怎麼也記不起,少時逛花街是怎樣被他架在肩膀上騎膊馬的。
“有什麼事嗎?”她冷冷地回道。
“呵……呵呵,你不是認不得,你是不想認……”紀強的眼裡閃現一絲複雜的情緒,半是失落半是譏諷,“你看到阿爸的腿這樣,連問都不問一句嗎?”
紀年當然留意到他那不正常的腿,可是她一點都不想關心,只敷衍地問:“哦,你腿怎麼了?”
“幾年前我經人介紹去幫人跑工程,本來做得好好的,誰知兩年前去工地時出了事故落得半身傷殘,工地給了一筆一次性的傷殘補助了事……”紀強頓了一下,又向前走近了幾步,“年年啊,當年阿爸知道錯了,真的有洗心革面的……只是時運不濟,你老竇我,成世人都無好執行,最後淨翻個桔……[1]”
紀年對他湊過來無端生厭,條件反射又後退兩步:“你讓我問,我問完了。”
“年年,你阿媽怎麼生得你這麼冷漠?”他咬著牙抱怨,似乎忘了這女兒也有他的一份,“我都說了,我已經洗心革面,重新開始……”
夜色壓下來,身前的人連輪廓都模糊,看在眼裡像是一團黑影,而這個黑影對著面無表情的紀年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怎麼也是你老竇,你對我有贍養義務的……”
呵。
紀年忍不住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她原以為人過得比之前好一點的時候,會容易原諒過去的很多事。
原來,並不是。
而紀強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沉默就當同意,鼓勵了他繼續說下去:“阿女養阿爸,歷來天經地義。不過更重要的,你一個女仔人家是需要男人罩的,家裡沒個男人怎麼行?你出去社會容易被欺負,以後你嫁人也會被婆家壓著,還有……”
“誰罩我?你嗎?”紀年打斷他。
“哦,”紀強像被口水噎了一下,含混地說:“當然……我是你阿爸,但我老了嘛。如果你有個年輕力壯的哥,那就完全不同了,沒人敢欺負你,你成世安安樂樂……”
“等等,”紀年覺得這對話走向愈發離奇,五年前莫名其妙多了個“弟弟”已經夠荒誕了,現在又說如果有個“哥哥”,她沒耐性地出聲打斷:“你以前有個私生子啊?”
“死女包,講這些!”紀強抬手作勢要扇她,卻在她凌厲的眼神下弓腰收回,“你老竇我晦氣了一輩子,臨老終於認識了一個後生仔,一見如故,所以認他做契仔。”
什麼?!
“你這麼驚訝做什麼,就不給你老竇開始走運嗎?我那個乖仔的阿爸去得早,見到我就眼溼溼說我跟親生父親一樣,日日不是送飯就是送生果,不知幾孝順。”紀強見天色越來越黑,而紀年沉默得像堵牆,連忙話音一轉快快進入正題:“吶,我也不指望下半輩子要多依靠你,父女一場,你就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雨點開始稀疏地掉下來,砸在臉上生疼,紀年冷冷地問:“什麼叫意思意思?”
“我那個契仔在張羅給我養老,說有個療養院開在風水寶地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