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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際問題。她把錢德勒抱在胸前,輕輕地搖擺,把自己微微皸裂的嘴唇,輕輕地貼在他的頭頂上。錢德勒戴了一頂小線帽,是德克的一個親戚送的,但是他頭皮的溫熱還是透過帽子傳到了阿莉亞的嘴唇上。
德克說,“是什麼把我們帶到這兒來的?——你是說字面上的這裡?那是我帶我們到這兒的,親愛的,在你的要求之下。”
德克輕聲說。這正是此時對初為人母的阿莉亞說話的方式。
但是阿莉亞執意要追問,她總是這樣。“我是說,是什麼把我們——我們三個帶到了這裡,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在這無窮的宇宙中,在這無限的時間裡?”
頭生子(2)
一氣說這麼多話對阿莉亞來說有點兒難。在醫院裡,在堆滿鮮花的白牆壁的護理室裡,在產房裡,她又是尖叫,又是乞求,又是威脅。她嬌嫩的嗓子因為撕破喉嚨般的哭喊、呻吟而變得沙啞生澀,說話是硬擠出來的,彷彿將死的動物。
德克輕聲但不容置疑地說,“你知道是什麼把我們帶到這兒來的:是愛。”
“愛!我也以為是這樣。”阿莉亞的反應讓人覺得,她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她捧著孩子的小腦袋,丈夫伸手過來輕撫她的手背,用他的有點笨拙的大手幫著攏住小寶貝的腦袋,同時悄悄地凝視了妻子一眼。在醫院裡,在妻子的病床邊,他也這樣凝視過她。對她和兒子的愛是這樣強烈,德克感到無法用語言表達。
阿莉亞皺起了眉頭,繼續說,“在生命裡,愛跟重力一樣,不可或缺,是不是?而且,‘重力’也是看不見的東西。”
德克笑著說,“你和錢德勒是看得見的。我更不用說了。”
他怕了拍自己的肚子。阿莉亞住院以後,他已經掉了幾乎十磅體重,但是讓他再掉十磅也沒有問題。
阿莉亞又說,“但愛是不確定的。就像是擲骰子。”
“更像玩紙牌。別人發牌給你,但是好的玩家才能拿到好牌。而且只有好的玩家知道怎麼出牌。”
阿莉亞對著德克笑了。她更喜歡這個答案。
“‘好的玩家知道怎麼出牌。’”
她頑皮地拽著德克攏著錢德勒腦袋的手指。僅只是德克的手掌就大得足夠扶住孩子了,什麼別的幫助也不用。阿莉亞用她新的、沙啞的、傷感的聲音說,“我猜,你再也不會離開我哪怕一會兒,是吧?現在有了我們的寶貝。”
“阿莉亞,你說這些幹嘛呢?”
德克走開了,有些生氣。
阿莉亞驚奇的看著丈夫,感到很無辜。他那張英俊的臉龐給這整整一個星期的折磨搞得滿是倦色,似乎很悲痛一樣,他緊皺著眉頭,像是一個不得不很快長大的美國男孩兒。對阿莉亞來說,這是無法理解的。
這時,錢德勒扭動得更厲害了,咿咿呀呀叫得也更兇了,呼吸急促,似乎要往他的小肺裡面吸滿空氣,開始吼叫起來。該喂他吃奶了,幸好啊。
月神公園7號現在有個嬰兒來居住了。一個嬰兒!
有時候,他是個天使般的嬰兒。而有時候呢,則是個咆哮的紅臉小魔鬼。爸爸媽媽老是驚奇地看著他。要不是他從媽媽身上的那個那麼小的洞裡擠出來,阿莉亞會發誓說他一定來自另一個星球。氪星?反正是一個自然法則和我們這兒不同的星球。
他多麼喜歡哭啊,使勁練他的嬰兒的小小肺部。狂暴、故意,像是新聞短篇裡那些瘋狂殘暴的法西斯領袖一樣——希特勒、墨索里尼——在廣場上跟那些被他們迷住的聽眾們大喊大叫。阿莉亞很想開玩笑說,“可能他想要的第一件生日禮物會是一個講道臺,他可以年輕時就開始佈道。”這個想法當然是來自利特萊爾牧師家。但是阿莉亞咬了咬嘴唇,沒說出來。
現在,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