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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已過,夜幕如一張黑色的大網將駙馬府緊緊包裹,唯有府內依舊燈火輝煌,大紅燈籠高高掛,將整個府邸照得亮如白晝。
庭院裡,假山旁的翠竹在微風中沙沙作響,蜿蜒的石子路兩旁,幾株紫薇花隨著夜風微微顫動。
此時賓客早已散盡,只剩府裡的小廝和丫鬟們,兩兩結伴、三五成群,提著水桶、拿著掃帚,穿梭在各個角落,忙著收拾這場熱鬧婚宴後的殘局。
任冰在眾人的攙扶下,早早被送回了洞房。此刻,他正靜靜躺在那張名貴的紫檀雕花拔步床上。
床架上雕刻的 “花開富貴” 圖案,在搖曳燭光的輕撫下,牡丹盛放,靈動鮮活。可這滿是蓬勃的生機,卻襯得他的面龐愈發蒼白,彷彿被一層寒霜籠罩。
一床用金線混合著五彩絲線精心繡制的龍鳳呈祥大紅喜被,輕柔地覆在他的身上。可那明豔的紅色,不僅沒為他增添半分生氣,反而將臉色襯的近乎透明,好似冬日裡的殘雪,脆弱而又孤寂。
紅燭 “噼啪” 一聲,爆了個燈花,火星四濺,將公主的貼身侍女小萱驚得後退半步。她的目光慌亂地掃向鎏金燭臺,蜿蜒而下的蠟淚,在燭光映照下,竟像極了任冰喜服上那暗褐色的血漬。
一個時辰前,這位新郎官兒在合巹禮上,毫無徵兆地咳出大口黑血,殷紅的血跡瞬間染紅了交頸鴛鴦的錦帕。
“戌時三刻......” 雕花窗外,更夫那沙啞的嗓音伴隨著沉悶的梆子聲悠悠傳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夜風吹過,吹得窗欞上的紅綢 “簌簌” 作響,錦被下,任冰蒼白的手指突然痙攣著死死抓住床沿,青筋暴起。他的脖頸處,青紫色的脈絡高高鼓起,像是有千百條毒蟲在皮下瘋狂遊走,恐怖不堪。
公主見狀,立刻俯身貼上任冰劇烈起伏的胸膛,她的髮絲有些凌亂,焦急寫滿了紅腫的雙眼。雲錦廣袖隨著她的動作掃落案頭的合巹杯,“砰” 的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屋內迴盪。
“剛喝過藥,怎麼絲毫不見效果,快去請太醫!”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滿是無助與驚慌。
屋內眾人匆忙應了一聲,腳下如踩了風火輪急步轉身走了出去。
管家阿婆隨後將喜房的門關得嚴嚴實實,“你們去請太醫,我去通知老爺一聲。怕是過不了......” 她邊說著,腳下不停,話的後半句便被夜風無情吞噬。
與行色匆匆的管家阿婆相比,卓越的神色反倒沉穩得有些異常。趙風與其同步,手中攥著的喜帕被生生撕成兩截,斷裂處滲出不少血跡。
“老大他......”趙風嗓音沙啞,虎口處新添的齒痕還在滲血,“抓著床柱喊了三聲‘雪兒’,紅綢帳都被撕爛了。”
楚妙語和漱玉正從西跨院匆匆趕來,她們身上還帶著濃烈的藥膳氣息,二人沒顧得上觀禮,一整天就盯著煎藥了。楚妙語望著對門而立的趙風等人,眼中滿是焦急,“公主那邊...... 可聽見了?”
孫啟轉身欲走,“我還是先去找太醫吧。” 卻被卓越抬手攔下,卓越緩緩搖了搖頭,眉頭緊鎖,神色凝重,“我看這事兒有些蹊蹺,‘金針渡劫’也渡了,可老大這情況總不見好,也不是辦法啊。”
“連太醫院首座都無能為力,恐怕......” 孫啟欲言又止,臉上滿是憂慮。
“怕的不是無能為力,而是刻意為之。” 卓越一臉悲觀,他的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令人不寒而慄。
“啊,不能吧。” 趙風一臉驚訝,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卓越的推測,可內心深處,又隱隱覺得事情或許真的沒那麼簡單。
眾人正被焦慮與迷茫緊緊攥住,像一群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旅人,滿心都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