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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的梆子剛敲過第一聲,駙馬府東角門的青磚地上便落滿碎金似的晨曦。
小桃踮腳將最後一盞金絲燈籠掛在垂花門簷下,紅綢穗子掃過她髮間的木槿絹花,沾了晨露的絲絛在風裡簌簌作響。
“仔細著點兒!”廊下傳來都知大人尖細的嗓音,“那對喜鵲登梅的蘇繡屏風要擺在正廳月洞門前,哎呦——那漆器捧盒得用錦緞裹著抬!”
小杏捧著鎏金燭臺從迴廊拐角轉出來,湘妃色裙裾掃過新漆的硃紅欄杆:“昨兒三更天還在換正廳的纏枝蓮地衣,說是原先的牡丹紋不夠貴重。”
她將燭臺擱在鋪了猩紅錦緞的八仙桌上,指尖在喜字窗花邊緣輕輕一抹,“你聞聞,這糨糊裡摻了龍涎香。”
“可不是?”小桃扶著竹梯下來,袖口露出半截纏著紗布的手腕,“光是正廳那三十六盞羊角宮燈,內侍省就送來三批樣式。你瞧簷角兒垂著的燈籠穗子……”
她扯了扯被晨露打溼的流蘇,“前日才用孔雀翎編的,昨兒御前的人來瞧了,非要拆了換金線重編。”
小杏揉著痠痛的肩頭,嘟囔道:“這都忙了好些時日,日夜顛倒,我這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兩個丫鬟繞過正在擦拭紫檀多寶閣的灑掃祗應婆子,那老婦人脂粉厚重的臉上,眼泡腫得像是哭過。
小杏壓低聲音:“聽說太醫院昨兒又抬了兩筐血帕子出來,聽我在裡面當差的表哥說,自從少爺進了太醫院,每天都是如此……”
小桃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目光掃過廊下捧著紅珊瑚盆景走過的內侍:“作死呢你!沒見這幾日連灑掃婆子都要用螺子黛遮眼睛嗎?”
她假意整理案上的龍鳳呈祥玉雕,聲音細若蚊蠅:“都十天了,少爺就沒醒過,這一會兒就要拜堂了,估計還有得忙活呢。”
正說著,兩個小廝扛著纏滿紅綢的沉香木匾額經過,御賜的鎏金“清樂府”三字在晨光裡灼人眼目。
小杏望著匾額下明黃流蘇,忽然輕嗤:“太醫說少爺是中毒,可你見過哪個中毒的人”她雙手在身前比劃著桃子大小,“身上時不時的冒個大血包出來,黑紫黑紫的嚇人著呢。”
“哐當”西廂房傳來瓷器碎裂聲,驚得簷下金絲雀撲稜稜亂飛。小桃手一抖,羊脂玉如意險些摔在青磚地上。
都知大人提著鶴紋袍角疾步而來,身後跟著四個捧著錦盒的宮女。
“都警醒著些!”他陰鷙的目光掃過兩個戰戰兢兢的丫鬟,“巳時三刻鳳鸞厭翟車就要到了,若是衝了鸞駕”染著丹蔻的指甲劃過小杏發白的臉頰,“仔細你們的皮。”
天還未亮透,清樂府門前的石獅已被擦拭得發亮。
任漢文站在五階白玉石階上,看著小廝將最後兩盞繪著雙喜紋的琉璃宮燈掛上簷角,晨霧裡透出的微光映在"清樂府"金匾上,照得那御筆朱印愈發鮮豔。
“老爺,長平侯的馬車到巷口了。”管家張齊抹著汗跑來,腰間繫著的紅綢帶歪歪扭扭。
任漢文整了整玉帶,喉結滑動著嚥下滿嘴苦澀。他想起昨夜掀開兒子床帳時,任冰嘴角滲出的那縷黑血,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靛青。
“任尚書好福氣啊!”長平侯夫人搭著侍女的手下車,石榴紅的蹙金裙裾掃過青磚。她特意將鎏金護甲搭在任漢文腕上,指甲蓋上的螺子黛突然頓住:“聽說新姑爺昨兒個能睜眼了?到底是沾了皇家的喜氣。”
這話引得後面幾輛馬車裡探出數支金步搖,夫人們攥著帕子吃吃地笑。
“您快裡邊請。”任漢文使個眼色讓官家張齊將長平侯夫人讓進大堂,他整了整深緋色官服上的銀絲鶴紋,視線掃過階下那對繫著紅綢的漢白玉石獅——半月前聖上賜下這宅院時,特意著人從西苑移來的。
“任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