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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黑字從來只是詔令,並非家書。”
凌靖毅極具平和的語氣,卻無處不在提點著天家父子最無情的君臣關係。
凌靖塵垂下眼眸簡略看後,唇邊雖依舊掛著象徵性的弧度,卻不再似方才那般真誠,苦笑著說道:“每次打完仗後,軍中很多人都會收家書,就連汪頌淼那小子都收到過,兵部尚書汪曜大人為官是何等嚴苛,我以為他信中的話肯定全是提點。結果有一次頌淼無意中提起,說他父親總是叮囑他天寒加衣,夏季嚴防有毒鼠蟻,嘮嘮叨叨......”
若不是那句隨意的‘抱怨’,只怕他到現在都不會意識到,自己是那樣渴望收到一封家書,裡面寫滿了家人的關懷與擔憂。
凌靖毅卻並沒有斥責他,反而耐心勸道:“回朔安後,父皇定會對你另行封賞,屆時就可以真正領了差事替父皇分憂了,你這些年一直潛心研習,性子也磨鍊的很好,回朝堂定然是適合你的。”
“我......不想回去。”
“你不回朔安,難道程國長公主要嫁去嚴州宿城嗎?”
“有何不可,她原本不就在竹蘇嗎?”凌靖塵這一句氣話,卻道盡無奈,“大哥不必再勸了,我明白的,不管我在外多少年,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龍潭虎穴的。”
凌靖毅卻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從懷中拿出了另外一封信,說道:“這信是在父皇詔令之前到的,壓在了蒙城幾天並沒有送去陣前,我問過了,只說是給你,卻連署名都沒有,你看看吧。”
信封上沒有說寫信人是誰,卻草草勾勒著幾筆畫繪。
別人不識,凌靖塵卻認得。
那是天底下唯竹蘇山林之中才有的血色燼塵,此畫儼然是出自盛紋姍之手。
他飛快地拆開這一紙書信,雖僅寥寥數語,他卻怔凝看了許久,隨著執信的手不自覺地開始發顫,臉色逐漸失了血色變得煞白。
“靖塵,發生何事了?”凌靖毅立刻察覺出了不對勁。
“竹蘇......”凌靖塵的神色恍惚不定,胸口起伏微微喘息著粗氣,然後徑自跑下了城關。
“你去哪!”凌靖毅在城牆上面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倉促上馬,眼見著就要離開蒙城的弟弟。
凌靖塵拽著韁繩,轉過來朝著高高城牆上面的人影望了一眼,那眼神之中透著不容辯駁的堅定,平靜地用嘴型淺淺說了兩個字後,便頭也不回的策馬絕塵而去。
凌靖毅眼見著他那個著急的樣子,就知道留不住他。
他們雖然是皇家的親兄弟,卻自幼並不長在一處,對於弟弟在朔安之外的生活,他身為長兄卻知之甚少。凌靖毅只知道弟弟每年除了在軍中歷練或者過年才會待在朔安皇宮,其餘時光都在竹蘇山林之間。
身為兄長,他見過凌靖塵手中的絕世劍法變幻詭譎,劍氣凌狠斬棘無痕;見過他領兵佈陣的卓越聰慧,見過他立身百丈高牆之上指點連綿烽火,甚至見過他提劍隻身踏入烈火卻只為刺殺金摩報當初射向姜卿言的眾箭之仇。
多年以來早已習慣於朝堂上斡旋爭鬥的凌靖毅,根本無法體會到弟弟的內心深處,為何會令闢一方柔軟清明留給那塵世之外的漫漫山林。
他不曾親眼見過紫林峰上的青石板路與雲海瀑布,沒見過茗山雲崖泣血般妖豔的紅梅,他更沒目睹過流連於梅林之間的那一抹絕世仙顏。
他只是曾無意間看到了弟弟在暗夜燭火中獨坐窗前,手中握著一枚留有裂痕的海棠玉簪。
三日後,凌靖塵回到紫林峰時,這裡已沒有了她的氣息與溫度。
當他急著要去主峰的時候,意料之外,卻被盛紋姍攔下了。
“柒落如何了,我得去見師父!”他眼中滿是奔波的疲累,顯然是連夜趕回,換馬不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