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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在禱告的嫋嫋香菸裡,她看到了握著八歲的她的小手轉身的母親。
母親堅定地攜她走過的每個當下,母親臨終前諄諄囑咐的放下。
高潔的淚終於潸然落下,在寺廟喧譁又空寂的正中央,往事如露如電,在她眼前閃過,最後也不過是夢幻泡影,已經過往她在正日之下痛痛快快地哭著,洩洪一般,流淌出蓄勢已久的無助和孤獨。
留下孩子,就像做出保住“清淨的慧眼”的決定時一樣,高潔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而比保住“清淨的慧眼”更艱難的是,決定把孩子留下的那刻,她不得不再次站回那張棋盤內,尋找她暫時的位置,面對她不願意面對的人。於直,或者穆子呁,或者於氏家族。
但再度入局的目的已經不一樣了,只是她備戰的時間並不多,唯一的安慰則是,這一次不是孤軍奮戰。
高潔想了好幾天辦法,最終選擇的方式是先將電話撥給了林雪。電話撥通那刻,她斟酌著稱呼:“於奶奶,我是高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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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潔站起身恭迎。
林雪走至她面前將她細細打量:“孩子,你瘦了不少。”
高潔垂著頭:“於奶奶,對不起。”
林雪坐下來,高潔仍站著,林雪沒有讓她立刻坐下,而是喚來服務員點了一碟千層糕和一壺碧螺春。她說:“我老人家喜歡吃些綿軟的甜點。”
高潔站著,朝林雪鞠了一躬。林雪倒不意外,但有些動容。她笑:“這麼萬不得已的‘對不起’,你還能這麼真誠地說出來。”她握一握高潔的手,“坐下來說吧。”
高潔被老人家點破動機,無比羞慚,依言落座。
“於直把話和你說開了吧?”林雪問。
這是高潔在夜宴後頭一回聽到第三人提到這個名字,心中莫名一陣痺痛。 她點點頭。
“那你還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呢?”林雪問,定定地看著高潔,“或者你有什麼忙想讓我幫你的呢? ”
第二次被點穿動機的高潔埋下首來,無顏抬頭,咬一咬唇道:“我犯的錯,雖然有我的原因,當然,那原因很愚蠢,但我差一點做了對不住您家的事情,這是我的罪過。”
林雪點頭,面色和煦,但是趨然不動。
高潔惴惴的,服務員穩穩地將茶壺端上,她伸手接過來,親自給林雪斟上這杯碧螓春。
清澈的茶水冒著騰騰熱氣,高潔心頭堅定了勇氣。
她放下茶壺時,,輕聲輕氣卻又擲地有聲地告訴林雪:“於奶奶,我懷孕了。”
正待端起茶杯的林雪聞言仍無異色,也不開口,只稍頓一頓手上動作,隨後繼續端起茶杯,優雅地吹開熱氣,抿上—口。
難堪的是高潔,面對世界上唯一會讓她慚愧的人,說出她感到慚愧的話,但也是不得不說,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總是面臨著許許多多的“不得不”,而這次,同以往不太一樣,是她所必須擔當的責任。
高潔隨著林雪一起沉默了半蓋茶的時間,甚至忘記為自己倒茶,她忙著整理措辭,想將複雜的事情說得明白一些。她也有一點害怕,害怕一些必然的誤解由此產生,影響面前她所尊重的長輩的判斷。
高潔鼓了一陣勇氣,再度開口: “於奶奶,我沒有別的需求,只想要於直來救我的孩子。”
林雪紋絲不動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波動,她的目光移到高潔身上,緩緩向下,被面前的桌子擋住,她便問道:“幾個月了?”
高潔面上一紅:“一個月。”又喃喃地自言自語一般,“幸好也只有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