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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但她早早穿戴好，坐在鏡子前讓我給她梳頭髮。 我抓起她的長髮，那柔軟的、乾燥的、微微帶著靜電的觸感使我感到一陣陌生。而她愜意地把頭向後仰著，閉著眼睛，微笑著嘆了口氣。 這是勸她去看醫生的好時候。 我一下一下梳理著她的頭髮，斟酌著詞句說：&ldo;要不是薛先生說本命年要大做生日，我還意識不到咱們已經二十四歲了。這四五年的時間一眨眼就沒了，心裡還老覺得自己停留在十八九歲呢。你記得五年前我得闌尾炎，住院做手術嗎？
和我同病房的老阿姨比我早做兩天，可我出院的時候，她還不能起身呢。&rdo;
&ldo;傻氣。四五十歲的人怎麼能和你十九歲的人比。&rdo; &ldo;就是這樣。別說四五十歲，我現在再動個小手術，也未必有五年前恢復得快；現在偶爾熬個夜，第二天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可見底子再好、人再堅強，也不能和時間對著幹。&rdo;
陳白露睜開眼睛：&ldo;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傷春悲秋幹什麼？我倒是聽路雯珊說，你慌慌張張地去找楊寬，又急忙走了，為什麼？&rdo;
&ldo;路過而已。你別轉移話題，我正說現在的身體不如小時候好呢。&rdo; 她終於憋不住笑了，露出一排白牙，剛梳好的頭髮又散亂地披下來。
她笑得很兇，後來止不住地咳了起來，一隻手按著胸口，還喘著氣笑。 我看著她。 &ldo;你一開口我就覺得有問題，你有什麼可傷感的，還不是找話頭勸我去醫院？&rdo; 我洩了氣：&ldo;愛去不去。&rdo; 她笑著說：&ldo;最近天氣忽冷忽熱，有點兒咳嗽而已，且死不了呢。&rdo; &ldo;死了才好。&rdo;
&ldo;是呀，你巴不得我壓根沒出現過，是不是？&rdo; 我賭氣：&ldo;一點兒沒錯。&rdo; 她繼續開著玩笑：&ldo;都怪我，生把你和陳言拆散了。三年前你的生日聚會我就不該參加，也就沒有後來這些事。&rdo;
&ldo;沒有這種可能，你是我的朋友，那天你一定會去，你們一定會遇上，他一定會問你的名字。&rdo;
&ldo;是，&rdo;她笑著點頭，&ldo;我就不該認識你。這樣我就不認識陳言，不會有朝一日坐在這裡，帶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和一個傷了元氣的身體。&rdo;
我一愣，看著她臉上燦爛的笑。 &ldo;你要恨我就恨吧。&rdo;我突然灰了心。 我說：&ldo;我就知道，你才不會這麼輕易地原諒我‐‐在郊外住上一年你就全都釋懷了？你會這麼軟弱健忘？別人能被你的外表騙了，我可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陳白露，我知道這兩年你一直恨著我。&rdo;
我說著哭了起來，眼淚一顆顆落在新裙子上。
陳白露被我嚇到了，她保持著燦爛無歡的笑容，眼睛睜得很大。我哭個不停，然後她有點兒慌了。
&ldo;我和你開玩笑呢‐‐怕你無聊。&rdo;
&ldo;是呀，我好無聊，我在金子堆裡長大，每天吃吃逛逛，昨天是這樣，明天是這樣，二十年後也還是這樣，有誰能比你更瞭解我有多無聊呢 ? 沒有了，因為十年前你也是和我一樣。&rdo;
&ldo;你提這些事幹什麼？我後來什麼也沒有了。&rdo; &ldo;是，你別忘了，我也許會有&l;什麼也沒有&r;的時候。&rdo;我又哭又笑，&ldo;你不用恨我，我也不怪你，你我是一樣的人，遲十年，早十年，最後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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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生日party上，薛先生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