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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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五點,他回到寓所,吩咐女僕在爐子里加足木柴,以便把火一直生到深夜。他叫僕人把書籍和內衣裝進箱子,放在底下,再將外衣裝入護套縫好。隨後他在給綠蒂的最後這封信上大概又寫了下面的一段。
你一定沒有料到!你以為我會聽你的話,到聖誕夜才來看你。哦,綠蒂!要麼今天見你,要麼就永遠不見!聖誕夜你手裡就拿著這封信了,你一定會哆嗦,你可愛的眼淚將把信紙打溼。我甘願這樣做,我必須這樣做!呵,我下了決心,感到多麼痛快。
這期間綠蒂正處於一種奇怪的心態之中。同維特最後那次談話之後她就感覺到,要同他分開她會多麼難受,而要他離開她,他又將多麼痛苦。
她在阿爾貝特面前像是隨便提起的樣子,說在聖誕夜之前維特不會再來了。阿爾貝特因為要同鄰近的一位官員辦理幾件公事,所以便騎馬到他府上去了,而且還得在那裡過夜。現在她獨自坐在家裡,弟妹們一個也不在身邊,她浮想聯翩,反覆默默思忖著自己眼下的處境。她看到,她同她丈夫已經永遠結合在一起了。她深知他的愛戀和忠誠,她也實心實意地愛他;他的穩重,他的可靠好似上天的特意安排,好讓一位淑女憑此營造自己一生的幸福;她感到,他永遠是她和她弟妹們的依靠。另一方面,她感到維特是如此可貴,從相識的第一刻起,他倆就志同道合,意氣相投,長時間與他的交往以及一些共同經歷的情景在她心裡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她無論感覺到、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都習慣於同他分享,他的離去必將在她心上撕開一個無法重新填補的裂口。哦,要是她在瞬間能將他變成哥哥,她該多麼幸福呀!要是她能撮合自己女友中的一位同他成親,那麼她就可以指望,他同阿爾貝特的關係也會完全得到恢復!
她把她的女友挨個兒想了一遍,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某些不足,找不出一個能與他般配。
經過這番考慮她才深深感覺到,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自己心裡確實暗暗懷著熱切的希望,將他為自己留下,同時又在對自己說,不能留下他,不應該留下他;她那純潔、美麗、平日那麼輕鬆、那麼善於應對的心此刻也感到了憂鬱的重壓,幸福已經無望。她的心裡很壓抑,她的眼睛上覆著一片烏雲。已經六點半了;這時她聽到維特在上樓梯,並且聽出了他的腳步聲以及他詢問她在哪兒的聲音。在他來到的時候,她的心跳得這麼劇烈,我們幾乎可以說這還是第一次。她想,真該讓人告訴他她不在家的。他走進了房裡,她心慌意亂地對他喊道:“您沒有遵守諾言。”——維特的回答是:“我什麼都沒有答應過。”——“那您至少也該滿足我的願望呀,”她說,“我求過您要為我們兩人的安寧著想。”
她簡直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便差人去請幾位女友來,以免單獨同維特呆在一起。他把帶來的幾本書放下,又問起其他幾本他想讀的書。她呢,一會兒希望她的女友快來,一會兒又但願她們不來。女僕回來了,帶來訊息,說兩位都不能來,請她原諒。
她本想讓女僕留在隔壁房間裡幹活,但隨即又改變了主意。維特在房裡來回踱步,她則走到鋼琴前面,彈起了小步舞曲,但總是彈不流暢。這時維特已在長沙發上他習慣的位置上落坐,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泰然自若地坐到維特身邊。“您沒有帶什麼東西來讀?”她說。——他沒有帶。——“我那隻抽屜裡有您譯的幾首莪相的詩,”她說,“我還沒有讀過,我總希望聽您自己來唸;但是打那以後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心緒。”——他笑了笑,過去取詩;當他手持詩稿的時候,全身打了一個寒顫;眼望詩句,熱淚縱橫。他坐下來唸道:黃昏之星呀!你在西方美麗地閃耀,你從雲裡抬起明亮的頭,壯麗地移步山巒。你注目荒原,為尋何物?暴風已經停息,從遠處傳來湍急的山澗淙淙,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