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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付家府邸則有另一番盛景。晚飯前後是鐘鳴鼎食之家最熱鬧的時間,白天出外務的人都回來了,幾乎每一棟建築都點亮著,甬道上星星點點,拿著提燈的人來來往往。並聽不見有什麼人大聲說話,夜空中迴蕩的聲音,是樂器,是歸巢的飛禽,偶爾也是演武場那邊飄來的兵器交擊。
燕開庭身上換了一件石青色長袍,明顯不是他衣飾風格。此刻為了蹲著方便,將下擺撩起,掖在腰間玉帶上,若不看那些價值不菲的配飾,就和幾條街外收保護費的小混混沒什麼兩樣。
他雙手捧著一張「澄心紙」,如果目光能專注點的話,或許可以讓人誤以為他正在認真想功課。這張作業紙是付明軒派人連同他身上這件長袍一起送過來的。
所以說,為什麼他用過飯、吃了點心、洗完澡後,不是去演武場鬆散筋骨,而是要繼續寫這篇「離障論」?
一陣微風吹過,有人在耳邊輕笑,「點心味道如何?」
燕開庭懶洋洋地說:「又不是龍肝鳳髓,擺盤是很別致,嘗過以後也就那樣罷。」
付明軒從燕開庭手中拿過紙張,發現墨跡的「外物」兩字下,多了雷電灼出的炭黑痕跡,仔細看去,是「本末」兩字。
「夏平生來過了?」付明軒問。
「是啊,特意跑這一趟,就為了訓我一頓。」燕開庭伸了個懶腰。
付明軒笑笑,道:「訓得好。」
燕開庭突然洩氣,向後仰倒,直接在屋頂上躺了下來,左手擱在腦後,半晌才道:「作為一個外人,還是我後娘帶過來的,他對我算不錯了。他不喜歡我,可在修煉和煉器上,照樣教導我,那是連親爹都不管的……呵呵。」燕開庭沒把話說完,只是留下自嘲的笑。
付明軒在他身邊坐下,沒有說話。
玉京城有眼看的人,都知道燕家家務事一團亂麻。然而兩人雖自小親厚,但實際上燕開庭並不對他訴什麼苦。他又離開日久,許多事情只能說是風聞,一時也無從勸起。況且燕開庭需要的也不是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
燕開庭把目光投向無盡深邃的夜空,只覺得今天的心緒格外翻騰不寧。即使在美女姣好的軀體上馳騁,也只能一時轉移注意力,當純粹肉體的歡愉褪去,心上怒濤的反撲更加洶湧。
他周歲時母親就過世了。童年的記憶幾乎都是在付家,那是一段最為無憂無慮,不識險惡的美好日子。貪玩的孩童不會注意到,從未有來自父親的教導和管束。
之後父親再娶,後母有著驚人的美麗和才華,夏平生就是她帶進燕家的。懂事後燕開庭才意識到,那應該是一位原本極尊極貴的女子,只不知道為何會在玉京這種凡俗城市定居下來。
計夫人性情極為清淡,和燕開庭並沒有多少交集。她既沒有盡母親的職責,也沒有演排擠嫡長的戲碼。惟一有影響的事,大概就是讓夏平生教導燕開庭修煉。
事後想來,燕開庭覺得父親對這點聯絡可能都是不喜的,但是他當時頑劣不羈,夏平生又不是能夠隨意命令的人,於是也就這樣了。
他第一次真實感覺到來自父親的不喜,是那年傳聞計夫人將要生育。一整年燕府的氣氛都十分詭異,僕役們竊竊私語,父親對他的頑劣從漠視,到表現出厭惡。有一種說法開始悄悄流傳,燕府的繼承權不會留給不學無術的長子。
而這個流言,將匠府「天工開物」內部早就有的新老矛盾擺上了明面。直到那時,燕開庭才知道,「天工開物」的真正主人是他母親,父親的姓氏也是來自母親。
最終,直到計夫人過世都沒有留下一男半女。於是,議論「天工開物」繼承權的暗流也消失無蹤。
然而此事在匠府中引起的派別爭端卻沒有平息,反倒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原本這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