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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徹骨,彷彿從四面八方,突然洶湧地淹了過來。
水溶甚至來不及想,一下子抱緊了她,把她往懷裡深深摟去,好像那不是人,只是一縷風,在他二十五年短暫又難熬的生命裡,頭一回真真切切的擁有過。
呼吸擦過耳畔,熾烈如鐵,他的唇齒向上遊動著,頓覺得血氣上湧,胸中升起一股無名惱意,似是燎原烈火,越發不可收拾。長久以來,他始終感化不了她,偏是個無底洞,總不見填滿的一天。
你是誰,真的是顰兒嗎?她怎麼會如你這般刻毒,這樣一次次恥笑我的情意。
為何我品貌不輸於他,才謀不下於他,只因你們兩小無猜意繾綣,梅影橫窗共墨筆,我卻夜夜輾轉、求之不得,活該連他的影子都做不成?
烙在唇上的吻,幾近撕咬,彷彿發洩著什麼忿恨與怒意,與其說恨,更像是某種無可救藥的自棄。偎在懷中的女子清柔怯弱,正如她此刻發抖的腰身,只要這麼用勁一捏,就會碎了吧,她若能揉碎在自己手心裡,化進骨血該多好?
“你、你放開……”黛玉嗆了口氣,痛得連眼都睜不開。她不斷掙扎,拼了命似的廝打撕咬他的手臂。好象又回到那一夜,身陷泥塘的夢魘裡,越墜越深,心也跟著一陣陣往下沉,直到永不見底的深淵。
水溶並不理會,只將面孔深深埋在她頸項間,放縱地吻下去,胡亂摸索著,一顆一顆解開她襟前的扣子。自從入秋以來,他也有半年沒近床笫了,此時情慾似渴,胸中火燎一般燒起來。酒氣在唇齒間來回滌盪,雜著越來越濁重的喘息,燙得要命。
趁著沉迷之間,黛玉在身下四處摸索,正好摸到那根綰頭的簪子,指尖攀上他清削的肩膀,她連想都不想,用盡了全力狠命紮下去。肩窩上微微一痛,轉眼便沁出蠶豆大的血珠子,水溶猛然抽了口涼氣,可他只是咬牙忍著,一下、兩下……直到她精疲力竭地鬆了手,慢慢地,從他臂懷裡溜下去。
“好了,你再這樣,趕明兒我真要看太醫了。”
水溶撫著她的頭髮,如同溫言撫慰著一個孩子。黛玉伏在他胸膛上,動也不動,眼角忽然沁出淚,終於滾滾地落下來。她現在倒是不常哭了,偶然半夜醒來,望著簷下如注的雨逐漸出神。那些驚悸的夢,卻一直沒有斷過,夢裡總還是以前的情境,放風箏、餞青神、佔花名兒,只有寶玉那陰沉如雲的臉,越發看不清了。
水溶俯下頭,去吻她皎潔的額角,清淺紊亂的呼吸,在耳畔不斷放大,她這次沒有躲,甚至迎上去纏住他的脖子,像兩個同病膏肓的人,再難抵擋最後那一夜溫存。
叮,極輕的一聲脆響,那支染了血的金鈿簪子,終於從攥緊的手心,滑脫到地上。
很久很久以後,天色不勝慵懶地亮起來,鵝毛般的絮子掠過窗角,下雪了。
聽著外頭怒號的風,黛玉睜開了眼,仰面是蘇枋色的平紗帳頂,她就那麼躺著,帳子吊起了一半,簾鉤在視野裡泛起蜜金的光。這屋裡太靜了,靜的有些發堵,連呼吸都淺得聽不見。
一雙頎瘦的手臂擁過來,帶著熱涔涔的汗意,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裡。那樣輕柔的力氣,像是害怕箍疼了她,只是鬆鬆地圈在身側。她動了一下,不耐煩地從他懷裡掙出來,依舊翻身欲睡。
“怎麼了?這又哪裡不舒服?”靜過片刻,耳邊的聲音低低問道。
她疏懶地閉著眼,對他道:“沒什麼,想是我畏寒的毛病又犯了。”
“哦,你既有這個病根怎麼不早說?”水溶明知是她扯謊,也不計較,想了一想道,“這裡太冷,斷不能再住了。明兒讓人把萼綠館掃出來,那邊清淨人又少,過些日子梅花就打苞了,更何況……”他不覺一笑,嘴唇觸到她的耳鬢,無限愛憐地蹭了蹭,“更何況離我近些,也好天天去看你,你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