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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未必有把握,不過非如此不能達到兩個更重要的目的:借大數目的傷亡來提高軍人的榮譽,讓老百姓對大元帥轄下的國府部隊有所謂望風慕義的敬仰欽服之心。其次則是經由國際媒體對如此重大折損的人力物力之關切報導,引起英、美、法、蘇等國當局與民間之注意,終可促起各國共同制裁日本。至於另一個較次要的目的,大元帥也在他的日記上以隱語雜以明語地寫道:&ldo;部署備忘:須成背水一戰之勢,不令再歸江東,以免變生肘腋。&rdo;這三句話很令日後研究戰術戰略的軍事專家們大惑不解。首先,淞滬會戰自始至終,國軍並無背水一戰的機會與環境。其次,設若第二句所指為日軍,按諸當時處境殊為不通‐‐因為會戰的目的正是要將日軍牽制於黃浦江以東‐‐怎麼會說&ldo;不令再歸江東&rdo;呢?其三,所謂變生肘腋,乃是指本軍陣中有人倒戈相向,也就是叛亂之意,試問,日軍如何能於我之肘腋處生變呢?
其實後世研究者卻不明白,此處備忘所指的,並非日寇,而是老漕幫萬老爺子麾下各旗舵堂口應募而來的八千壯勇。所謂背水,即隱指&ldo;三點水&rdo;之水。江東,則是用項羽率八千江東子弟兵轉戰天下的故實。這樣解來,&ldo;以免變生肘腋&rdo;才有了著落。
在大元帥的算盤上,萬老爺子這八千人當然不能編成一整支部隊,倘若如此,他們決計不會聽任中央軍節度。這樣任其自成一勁旅,非但不足以制敵,恐怕還有節外生枝的顧忌。於是從這三句備忘所衍生出來的做法是:先將這八千人打散,分別隸屬廖、王、霍三個不同的軍。再密令各軍長分別將麾下這二三千人派屬不同師部隊或者獨立旅。其殊途而同歸者僅一點:他們全數派赴劉家行、高橋以迄於羅店這一條公路上的最前線。
民國二十六年九月三十日,國軍第七十七師正面的萬橋嚴家大宅為日軍第三師團藤田進之部所突破。十月一日,日軍再兵分三路,往東南、正南與西北分別挺襲。其中東南向出擊的一支打下劉家行陣地。僅此兩日之間,老漕幫光棍幾乎全數陣亡。可又如何得知這些光棍幾乎全數陣亡呢?
原來老漕幫八千壯勇雖然拆散,各人早領有萬老爺子旨諭:從戎之後,無論人如何編制部署,仍須有一辨識光棍的認記,以便相互照應。可八千人數量雖說不小,一旦穿上制服、混編在十萬大軍之中,哪裡還能彼此說長道短、盤東問西呢?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偏逢著當時國軍武裝並未齊備的階段,各軍連雨衣都無力置備,是以投軍人丁皆須隨身自備雨傘。老漕幫這些精丁入伍之前,便皆購置了同一傘號的油紙傘。這傘號叫&ldo;老順興&rdo;,本是幫中的一爿物業。此店所制之傘傘頭特粗,傘皮近外緣處有一圈朱漆。為了表示響應漕幫投軍的義舉,老順興的店東特別趕工製作了八千把朱漆圈特別寬大的紙傘,供應光棍所需,還給打了個二五折。買傘錢則是由萬老爺子私帳給付的。
淞滬會戰自八月九日開打,到十一月九日淞江被陷,其間歷時九十二日,要以劉家行陣地一戰最為慘烈。有那老漕幫日日潛入戰區偵伺軍情的探子事後回報:僅十月一日在劉家行一地所撿回的老順興傘頭便裝足了兩大麻袋,倒出來一數,一共有一千八百九十多個。
可就中有那麼一撥探子,其實是投幫前即已結拜的異姓兄弟。年長的叫施品才,年少的叫康用才。外號人稱&ldo;哼哈二才&rdo;的便是。這兩人平時即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入幫後分別投在兩個不同的本師門下,依舊交好如昔,幾乎到了須臾不可分的地步。由於哼哈二才所練的都是輕身一路的功夫‐‐這一路功夫可以遠溯至清代雍正朝的江南八俠之第七俠白泰官‐‐有踏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