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女詩人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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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邏輯在言情小說的框架下是合理的,許婧她們仍然忍不住苦笑。
如果說各家戲曲版本演的是一個“戲說”,是一個童話,那麼原本彈詞就是一個傳奇話本框架下的現實主義故事。
而許婧她們為之感動、並且想透過自己的演繹將之帶到臺前的,是那個現實主義的孟麗君。
是那個不是為了父母親情,也不是為了夫妻愛情,更不是為了什麼君臣大義,而是為了她自己,為了自己的野心自己的人生,想要做官、想要工作的孟麗君。
許婧當天晚上做了個夢。
她分不清自己是誰。
她坐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劇院裡,她是觀眾。
一道頂光打在舞臺上,舞臺上的空間彷彿是錯亂的,古色古香的建築卻瓦片連著門檻,飛簷接著廊柱,彷彿有一個調皮的孩童把中式建築的一切打散再重新組裝,一切都是顛倒的,一切都是無序的。
在這顛倒無序的舞臺上,孟麗君與馮素珍同臺,孟麗君遙望著馮素珍,神情決絕,她是孟麗君。
馮素珍活潑,天真,坐在天井裡讀著戀人寄託情思的書信,她尚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麼,她只是坐在天井裡,幸福地期盼著能成為戀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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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馮素珍。
許婧醒了。
她找到了她想從女駙馬中挖掘出來、放在舞臺上的東西,她抓住了那道虛影,而孟麗君是她的幫手。
許婧導戲和她本人生活中的形象有著強烈的反差。她本人在生活中相當隨便,樂於被帶著走,樂於見識自己從未嘗試的東西。
但她導戲,在這部戲裡導演的存在感會非常強。
和許婧合作過的演員都能感覺出來,許婧能做好戲,能做各種不同風格的好戲,能打磨出非常優秀的舞臺,也能調教出最合拍的演員。
但是演許婧的戲,不捧人。
按理說話劇演員是演員鄙視鏈的最頂端,他們有最精湛的演技,最自如的表達能力,他們是舞臺上最璀璨的星星。一部優秀的戲必然是由優秀的演員演繹的,戲散場後觀眾記憶最深刻的也應該是這些在臺上帶給他們情緒帶給他們思考的演員。
但是很神奇,許婧就是會用各種結構性的東西,把導演的意圖植入進觀眾的腦海裡。
演員用他們的聲臺形表傳達資訊,導演就用演員來傳達資訊。
觀眾在戲劇的某一個節點、某一個橋段裡感嘆演員的某一部分表演抓住了他們的心,也在觀看完全劇之後反覆回味,咂摸滋味,感嘆導演設計之巧妙。
導演的型別有很多種,每一個型別都有其登峰造極的那一位。如果硬要類比,許婧可能比較像李安,她對她的戲要有絕對的把控,她可以手把手調整戲裡的每一個細節。與此同時,許婧比李安有太強的攻擊性。
許婧的戲必須尖叫著許婧。
這就是為什麼許婧製作《日出》時僅僅只是寫一個策劃就痛苦不堪,因為這是曹禺的戲,這是演員的戲,許婧看不到自己能在這裡面有任何的自我表達,她就會本能地抗拒把這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如果不是許婧脫離導演的工作後本身的脾氣太老好人,她應該會被當作自戀狂。只有自戀狂會圍繞著自己的所思所想耗盡周圍所有演職人員打造一場大戲邀請所有人來圍觀。
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和自負的方家俊真的沒那麼不同。
方家俊當時還沒有現在這麼成熟,但他已經本能地察覺外表人畜無害的許婧與他同類相斥,他要擺脫她。
現在許婧一步步拼起了她的構想,牡丹亭的夢境,馮素珍的天真,孟麗君的自我,陳端生的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