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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地動山搖。荊風知道說話已經沒有用,符節對方更是大可視若無睹。他低聲吩咐幾句,親事府便散開來截了刺史府庶僕又闔了堂門,他自己起身上前去,一手靜靜將朱兆將欲喚人的臂膀擒住,再將那堪稱偉岸的身軀一點一點按回座椅上去。
“朱侍郎,遠道而來,辛苦。”這句話要說得風平浪靜,還帶點笑意,與對方大汗淋漓卻無力抵抗的困窘相得益彰,“兩處大倉失竊詳情,親王府、會與孫刺史查證。朱侍郎既已疲乏,請先休息。”
戚晉會斟酌考慮分寸,荊風卻不會。他畢竟只是個愣頭愣腦的武夫,卻又是掌著五十名親兵、身手不凡的武夫。暫時駁了面子又如何,殿下必定還有後手,教對方報仇不能。他面上的笑容由是自然不需要變,單站起身一揮手,門扇洞開,便可以送客了。
一起離去的除了這團煩悶膩人的熱臭氣,卻還有一個高挑紅衣的背影。方才屏息凝神,只顧思襯應對之道,荊風竟從不曾發現她是何時到了這裡——對於他而言,這實在是前所未有的疏漏,不可容忍的失職——是方才確乎慌了神;還是北上路漫漫,已經變得遲鈍?
他接著,更犯下大錯。
“擒在獄中的細作當夜猝死三名,是、屬下失察。”
“你盯不過來。再者,死人往往比活人有用。”戚晉淡淡道,“朱兆去之前,孫固拍胸脯保證事態業已平息;朱兆一去,立時就無端死了疑犯。你說,除了他,還能是誰的手筆。”
“孫固。”
“他沒那麼傻,還等著撬開了這些賊子的嘴問出情報好邀功呢。而且他已自顧不暇,哪還有膽子自尋死路。”
“未必。”荊風卻道,“州內民生如今確實被他治理妥當。所謂‘一倉被毀、一倉失竊’,恐也是他自己故布疑雲,賣的破綻。第二日查賬,數目樣樣吻合,連丟失的兵器也查出是積年折損,先前清點時不慎遺漏。賬目屬下當日寄回,可有勘誤?”
“高人所為,工整機巧,蘭縣令都尋不出破綻。”戚晉道,“補賬的是誰,可有眉目?”
“順化縣主簿,江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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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最開始就是緊挨在孫固身畔的那個,朔方上下,更好像處處都是他的豐功偉績。無地為“流”、無房為“氓”,因燕賊劫掠,城中似這般流氓者近來激增,才致使日前大禍。指出這一關鍵癥結的是江釗,引導諸人參軍討生活的是江釗,一手操辦了統計戶口、選拔入伍的還是江釗。如今朔方街市改頭換面,全該算他的功勞。翻找出犄角旮旯裡的兵器損失記檔是江釗,對甲字倉歷來出入結餘對答如流的還是江釗。孫固能逃過一劫,他更堪居首功。何況此人便是在內亂當中也出過不少氣力。穩定軍心、率府上眾人檔門死守的是他,及時辨出郡丞竊印圖謀不軌的是他,派出小吏幾處通報警告的還是他。他甚至為宣清長公主作保,助其順利受了刺史府庇護;更在關鍵之時挺身而出護了她平安。夏州百姓謝他厚恩,孫固為他邀功,連小之都對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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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這樣無處不在的能人。除非,他自己即是始作俑者。”
“的確。”荊風道,“他與禍亂當日死於非命的細作曾有一面之緣。因此特意找到屬下告知,這細作,並非燕賊。是楚人。”
這話實則是江釗悄悄對文雀說來,還道自己拿捏不住。文雀自己也拿捏不準真假對錯:
“他本是菩薩心腸,現下又確是在為父老鄉親著想,他該是個聖人。”這居然是她與荊風分別月餘,面對面說的第一句話——第一句話,全部關於第三個人,“可如果他確實做了假賬……我有時,大約也會識人不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