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樂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年紀和向喜相仿。兩個兒子一個叫佟繼業,一個叫佟繼臣。平時,當笨花人都在以自己是老鴰窩的移民為榮時,佟法年就常常站在當街說:一點不假,你們都是外來的,我可是本地人。你們的那點地,都是我祖宗讓出來的,要不是我祖宗深明大義,看著你們可憐不待見的,你們不知現在何處漂流呢。還有笨花這種物件,我祖宗壓根兒就沒有把它放在眼裡。紡線織布沒彈性,絮被窩扎肉。要飯的穿紫花布還差不多,往牆根兒一蹲不挨狗咬。為什麼?黃土色兒,狗看不見你。
從前佟法年站在街裡一說笨花的事,向桂就問哥哥向喜,問他笨花人種的地是不是佟家人讓出來的,向喜說:“太張致,太張致,離他們遠點。”如今向文成就說:“他祖宗怎麼見過洋花?洋花傳過來也不過幾十年,咸豐十年,一八六〇年洋花才從美國傳到中國,美國開國也不過二百來年。”
沒有人考證佟法年的家世,向文成的看法是,佟家以本地人自居是自有用意的,他把住笨花四十畝官地不放手就是證明;他種著官地不為村裡付出就成了天經地義。老年間笨花村立下過規矩:誰種官地誰得管村裡的開銷,辦學、唱戲、抗災乃至官場上的應酬,費用都應出在官地。其中村人最重視的莫過於辦學,可笨花村現在只養著一個私塾先生劉秀才。劉秀才半飢半飽地上課,每次向佟家催要欠糧,頂多只能從佟家揹回二斗穀子。劉秀才把口袋往當街一�,忿忿然地說:快看看吧,剛夠喂只麻鷯!遇到村裡來了戲班子,佟家還貼出告示斂錢上份子。現在四十畝官地佟家也種著洋花,摘花時,佟法年便站在街口喊:“摘花呀,上官地!”官地的洋花成色好,從處暑一直摘到霜降,擺在集上都搶手,擺在佟家的花坊裡,就成了花坊的底子貨。有官地四十畝的洋花壓底兒,佟家的花坊淨賺不賠。
佟家花地多,地塊大,摘花時會招來更多的婦女。佟法年為了讓摘花人把棉花摘得乾淨,還叫家裡攬飯①的往地頭上送綠豆湯。佟法年站在地頭上說,來吧,綠豆湯管飽,算清了工錢每人再加倆大子兒②!
大花瓣兒給向家摘花,也給佟家摘。大花瓣兒對向桂說,“人家佟家還管綠豆湯呢,怎麼恁家就不給熬點兒?”向桂說:“婦道!就待見這點小恩小惠。你說一隻兔子吧還有點嚼頭兒,那一罐子綠豆湯頂多也就撒上一把綠豆,比喝水能強到哪兒去?”大花瓣就說:“燒開水還得費柴禾呢。”向桂說:“要不就說你婦道呢。等到拾花那工夫多掙一包袱花不就什麼都有了。說話之間這花就該摘三噴了,離霜降也沒幾天了。”
摘棉花講“噴”,頭噴花摘花有限,二噴三噴是棉花最應時的時候,摘下的花純淨飽滿。四噴的棉花質量不及二噴、三噴,五噴的花乾癟瘦弱,白裡透著黃紅,叫紅花。紅花賣不上價,待出的白布也屬次布,只能撕著零用。五噴花過後,節令已是霜降,該拾花了。在笨花村,摘花像是家事,拾花才是盛會。拾花牽動著不少男人和女人的心。
11
白露以前大莊稼掩映著棉花地,棉花地在大莊稼的遮蓋下像一片片的海,一鋪鋪的炕。大莊稼放倒了,海和炕,炕和海連成了片。少了大莊稼的掩映,人們放眼四望,能看得很遠,種花的花主對花就不放心起來。這時,家家花地裡都搭起了看花的窩棚。花主們派出家裡的人去窩棚看花,盛開的棉花朵招人。有女人就專往這盛開的花朵上打主意,晚上她們鑽進窩棚和花主纏磨,掙花,於是就有了鑽窩棚之說,於是窩棚和女人在花地裡就成了一道風景線。那時的夜只屬於看花人。
從前西貝家是小治看花,後來時令長大了,看花人就變成了時令。這年時令還沒有娶媳婦,自己就能決定自己的事。只有西貝牛對時令不放心,他看著時令為自己打點被褥要去看花,就在院裡指手劃腳地說:“先說下,看花就是看花,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