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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報信,讓我能知道她說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人家又都說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那你就是幫我的大忙了,你幫我的忙也就是幫她的忙,因為你告訴了我,我就用不到再去打攪她了。”
那混血兒姑娘忙不迭地答應,“好,好,”可是從她那張棕色臉膛上的神情來看,我這個請求配合的建議並沒有得到對方多大的響應。
“她今天下午情況怎麼樣?”我問。
“她今天下午很高興呢,先生。她是喜歡這個地方的。”
“下午她是怎麼過的?”
“她……我也說不上來,先生。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應該說還算安靜吧。”
問下去也是問不出多大名堂來的。我就轉而說:
“里斯醫生認為還是別叫她知道我在這兒,或許倒能讓她自在些,所以你不必跟她提起我來的事。”
“好的,先生,我一定不提。”她一口答應了,不過聽口氣那多半是出於禮貌,不見得真是心裡話。
到傍晚時分,阿羅妮亞·霍爾東來請我下樓去吃晚飯。飯廳裡四壁都鑲著護牆板,傢俱一律是烏油油的胡桃木。席上連我,一共是十個人。
約瑟夫·霍爾東高高個兒,一副身板簡直像座雕像,身穿一件黑綢長袍。他頭髮雪白光潔,又濃又長。濃濃的鬍鬚修得成了個半圓形,也一樣雪白光潔。阿羅妮亞·霍爾東把我介紹給他時,就叫他“約瑟夫”,彷彿他連個姓都沒有似的。席上的其它諸人也都這樣稱呼他。他對我微微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還跟我握了握手,手握得熱烈而強勁。紅撲撲血色很好的臉上一不起皺,二無紋路。眉目之間是一派沉靜的氣息,特別是那雙清澈的棕色眼睛,不知怎麼,會讓人生出一種與世無爭的感覺。還有那一副男中音的嗓音,也真有這麼一種叫人一聽就感到心靜如水的力量。
他說:“你來了我們很高興。”
這無非是句客套話,談不上有什麼意思,不過話由他說來,我聽著倒真的似乎覺得他很高興,雖然不知他高興是為了啥。我也這才明白嘉波莉·萊格特何以要到這個地方來了。我說我也很高興能來這兒,話說出口的時候也當真覺得心裡似乎很高興。
席上除了約瑟夫夫婦和他們的兒子以外,還有個羅德曼太太,這位太太瘦長虛弱,面板白得幾乎都透明瞭,眼珠子淡到都快沒顏色了,說話始終是那麼小聲細氣;還有個叫弗萊明的男子,年紀輕輕,皮色黝黑,瘦得厲害,留兩撇黑黑的小鬍子,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氣,彷彿在一味想他自己的心事;還有個傑弗裡少校,衣著講究,舉止文雅,矮胖個,黃臉皮,頭上已經謝了頂,他太太儘管喜歡忸怩作態,得減去三十歲才合適,論人倒還是挺討人喜歡的;還有個希倫小姐,尖下巴,尖嗓門,態度熱情得不得了;另外還有一位就是巴甫洛夫太太了,這位太太年紀還輕得很,高高的顴骨黑黑的臉,誰投過去目光,她都一概避開。
吃飯有兩個菲律賓小廝上菜,菜還是不錯的。席上談話不多,就是說兩句,談的也都不是教裡的事。所以這頓飯還不算太難吃。
吃完晚飯我就回自己的房間。在嘉波莉·萊格特的房門口我隔門聽了幾分鐘,聽不到一點動靜。我守在自己的房間裡,坐立不安,一個勁兒抽菸,巴巴兒的就只等里斯醫生來:他說過要來的,等等卻還是不來。我想醫生有急診病人也是常有的事,他大概到別處看急診去了,一時來不了吧,不過見他老是不來,總覺得挺心煩的。嘉波莉的房間裡始終沒人進出。我躡手躡腳到她門口去隔門聽過兩次。一次什麼也沒聽見,一次聽見隱隱有些衣服窸窣之聲,那也說明不了什麼。
十點稍過,我聽見門口有人走過,大概是住在這兒的哪個客人,到自己房間裡睡覺去了。
十一點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