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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已在回朝的路上行了數日,雁字歸南,是往他們來時的路去的。
途經南安萬佛巷,李沫勒住馬,望著山口的寺廟久久移不開視線。
李苑見他停下,便也勒住馬:“去問偈?”
李沫回過神,露出一副鄙夷笑容:“我從不信神鬼之說,我的箭便是拿來屠佛的。”
“我信。”李苑翻身下馬,朝著萬佛寺走去,回頭道,“不信也罷,不可不敬。”
李沫舔了舔嘴唇,翻身下馬跟了去。
李苑掌心合十,闔眼祝禱了幾句瑣碎的祈願,無非是與愛人白頭偕老,父王長命百歲福多順意罷了。
自從上過戰場,李苑漸漸明白他曾經不屑一顧的人命脆弱到難以想象,朝夕相處的戰士或許在瞬息間就已經倒在面前的血泊中,而自己親眼看著他生命流逝,漸漸變得僵硬,甚至碎裂成冰,化成飛煙,就像從不曾在這個冷情的世間存在過。
也看到了原本他以為無堅不摧無所不能的鬼衛,其實並非戰無不勝,他們只是在燃燒生命為主人的功勳殉葬,脆弱受傷時躲在黑暗中舔舐傷口,擋住主人面前的刀光劍影,掩藏著血淋淋的傷口,拼了命地讓主人相信他們所向披靡雷霆萬鈞。
他們也是一群易碎的,渴求主人羽翼庇護的小少年。
李苑專心祈願,李沫則隨手問了一條偈頌條子,叫李苑也問一條。
兩人拿得卻是同樣的兩條偈頌。
“陰極而陽生,力窮而位轉,蒼龍退骨而驤,玄豹披霧而變。”
李沫撥拉著那些個偈頌條子:“字都認識,就是拼一起看不明白,你看得晦澀書多,你解解?”
李苑按住他的手,垂眼盯著手裡的偈頌條子沉思。
兩位世子殿下大手筆,給這座略顯破舊的萬佛寺捐了足以重塑一座金身的香火錢。其實兩人都不大明白他們捐的香火錢有何用途,不過是瞧著功德箱上開了個口,經年累月沒花銀子不爽的兩位世子殿下,便不約而同地從這小口裡找回了一絲習以為常糟蹋銀子的樂趣,若能用銀子換功德人命,留個念想也好。
寺門距下馬之處尚有十來步之遙,李沫挑眉望了一眼李苑:“何必回朝?戰亂平息,你我於朝廷而言又成了眼中釘,非除之而後快,我歷來如此行事,而你卻從不曾顯山露水,身上還揹著欽天監的霸星謬言,你若回朝,那就是一個死。”
李沫拖著長音,彷彿燕京劊子手的鬼頭大刀已經杵上了,就等著李苑伸頭一刀,他這堂兄身首異處慘死京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李苑輕呵一聲:“不想回,也得回啊。”
李沫輕蔑一笑:“不如與我定國驍騎營聯手,你把龍骨弓交出來,我不殺你。”
“多謝了。我也就一紈絝,沒什麼大志向,你就當我這幾箭是狗急跳牆,絕非他們口中臥薪嚐膽只待一朝兵變,我只想過閒散日子,上過戰場便更是。”
李苑輕身上馬,輕輕一夾馬腹,回頭望了一眼隱沒在金紅秋木中的鬼衛們,“我沒那個經天緯地的手段,只想讓家裡人平安。”
“龍骨弓不過是個傳說,你又何必執意覺得我能拿得著?”李苑拍了拍馬鞍上掛的弓,“烏夜明沙,足矣。”
他的眼神太由衷太真誠,連李沫也險些就信了,卻回憶起那日李苑“狗急跳牆”的一箭。
數十年來名不見經傳的絕頂箭術鸞引七絕,那七箭連珠竟就在李沫眼前從頭至尾一番炫技,這可怕的天賦和隱忍讓李沫沒來由地忌憚。
同樣是天之驕子,本並無人更勝一籌,可他這位堂兄卻能蟄伏二十年不露鋒芒,甚至還能無限期地隱忍下去,前朝的老傢伙們擔心得不無道理,齊王一脈不滅,便永遠是本朝一大撮人難醫的心病。
李沫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