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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在懷裡,手中拿著&ldo;魔方&rdo;&ldo;魔棍&rdo;和歡子一起研討。
竹西冷靜地領受著這一切。重返這院就是重返這院,她既不感謝司猗紋為她提供的西屋,也不對羅家表現出她就是羅家的人。在醫院她是大夫,回到這院裡她是寶妹和歡子的母親,大旗的妻子。至於司猗紋,她和她是同院兒。從前當她和大旗那件事&ldo;破了&rdo;&ldo;成了&rdo;的時候,她沒有忘記人們射在她身上的那鄙夷的眼光。當她懷著歡子迴響勺衚衕看寶妹時,衚衕裡那些眼光更是不加掩飾地射在她的大肚子上。司猗紋、羅大媽、全衚衕……都一樣。她無視那些眼光,甚至略微誇張地晃蕩著她的大肚子,在當院給寶妹一洗就是一大盆衣服。現在一切更用不著了,她沒有大肚子可看了,在這院裡她又還成了原樣。腰粗了點,做一陣健美操還能做回去。
北屋願意抱著歡子高興就自管高興,歡子就是個高興。南屋對歡子沒有高興倒也合理,歡子和南屋有什麼關係?
竹西在西屋住下了。對於西屋,竹西沒覺出它有什麼可愛,有什麼溫暖;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可愛不溫暖。西屋住過姑爸,竹西常覺得那像是上個世紀的事。姑爸下體裡的東西和凝固在姑爸下體裡的血就像是她在什麼地方見過的文物。但她永遠也忘不了西屋還住過一個人,那人不是生活在上個世紀,他和她同代。為了同代的這個記憶,她甚至每天都甘心情願由眉眉帶領著去做早請示。即使他不到場他也是一個存在,是這間西屋的一個存在。遺憾的是他兩次住響勺,她都沒有進過他的屋子,桌子、床擺在哪兒她一無所知。她只記得他對她有一種視而不見的眼光,但她又覺得他分明是注意她的,並且一定注意得很具體。這具體才引來了她每天早晨站在棗樹下的那個用不著盼望的盼望。
她還記得他抽菸很兇,她從他跟前一過一股煙味便向她撲來。她有點願意聞,雖然她絕不是有意要聞。打掃西屋時她曾經發現屋角有兩個蒙著灰塵的菸頭,她撿起來聞聞,菸頭已不是她聞過的那種氣味,是一種黴氣。她還是把它們裝進一隻信封,把信封放在抽屜的裡側。她忽然覺得她應該否定她對這間屋子的感覺,原來這是一間十分親切的屋子,這屋子的親切不僅融洽了她和大旗之間那漸漸失去彈性的感情,還使她生出一種莫名的預感:她覺得她的道路原本還是那麼長久,她很難預料在這長久的路上還會發生什麼。
這個難以預料的激情鼓盪著她,使她對大旗的愛撫又變得主動起來。生下歡子後她對他被動過,平淡過。大旗是無法猜透她的,正如當年莊坦從來就沒有猜透過她。大旗甚至從沒有跟她展開過一個柴米油鹽之外的話題,他本能地感覺到他和她之間不適於展開超越那些之外的話題,這本能的感覺使他無法獲得在他的年紀應該擁有的那一份放鬆。他們平靜地生活在一個層次上,共同守護著那一份平靜,那像是竹西為了平靜給大旗規定下的平靜。
有一天,竹西在屬於她的手術單上看見一個名叫葉龍北的人,他來他們醫院做闌尾切除手術。竹西找到了他的病房,他們彼此認了出來,她想起她抽屜裡裝的菸頭就是他吸過的。她很鎮靜地望著眼前這位等著做闌尾手術的病人,像所有的醫生對待病人一樣的鎮靜。
你看病,我看病。
她平平常常地詢問了葉龍北的病情,連病情之外的&ldo;您還好嗎&rdo;都沒問。
他是她的病人,手術時竹西卻推託有事,把手術讓給了別人。她不願意給葉龍北割闌尾,想到術前準備她尤其覺得難堪‐‐一個她從未有過的難堪。
手術之後她去病房看葉龍北。葉龍北恢復得很快,那些年在雖城鄉下的生活反而把他的體魄鍛鍊得強健起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