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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靈官發現孟八爺變了:首先是眼睛,平時孕在裡面的笑意和狡謔全不見了,只剩下凜然——確實是凜然。那是一雙鷹的眼,是一雙能讓人感到縷縷寒氣的眼……他的全身鼓盪著一種氣。“如臨大敵”——靈官想到這個成語。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大漠祭 第三章(5)
孟八爺指指不遠處的一棟黃毛柴,手指在嘴上一豎。靈官發現那兒同別處沒啥兩樣呀?哪有一點狐子的影兒?
孟八爺坐在沙上,槍口指向那個所在,雙腳槳似滑動。沙便水一樣載了他,向下漫去。靈官彷彿聽到了一陣水聲。聲音聽來是那樣的大。他的心跳聲彷彿也響徹沙窪。會驚動狐子的呀。他想。
靈官終於看到了柴棵下的狐子。猛一看,那只是沙窪裡的一個土漩,淺黃色,真像孟八爺說的那樣,倦伏在陰窪裡。
孟八爺影子一樣飄了過去,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他大喝一聲,狐子悚然起身。同時,槍響了,很悶,像爆米花。
“哈,開市大吉。”孟八爺笑道。
靈官躍了起來,跑下沙窪,慣性使他幾乎來不及挪腳步。
狐狸慘叫著扭動。無疑,那是致命的一擊。它的叫聲漸漸弱了,一會兒便無聲無息,眼卻大睜著怒視天空。一個活物,一眨眼就成了屍體,僅僅是因為人喜歡它的毛皮。靈官的心抽了一下,有些疙裡疙瘩了。他很奇怪自己的這種心態。應該高興的呀?他想。
“這個狐子*不好。”孟八爺說:“這時候打還嫌早些。等數九後,狐子的針毛一下來,*就火紅火紅了。可沒治呀,生活不等人呀。”
靈官提了狐子尾巴,仔細看看,要沒有那縷縷血跡的話,真看不出有啥傷口。“真看不出槍子兒打哪兒進去的。”他說。
孟八爺哈哈大笑:“這也是個竅門。太遠了,打不到致命處。太近了,皮打壞了。你想,好好一個皮子,開個大窟窿,多難看噢,……順便告訴你,方才那種打法,叫抬頭馬角。”
“抬頭…… 馬角?”
“嗯,先用槍瞄準熟睡的狐子,嘿一聲。它的前爪剛立起,就開槍,百發百中……嘿嘿,我打跑場也是百發百中……啥叫跑場?等狐子跑開再打。也有好幾種打法。那些楞頭,只會打死窩子,專瞄準熟睡的狐子開槍。哈,一點都不夠意思。對不?人家還在睡夢中,你一下子就送它見閻王。不講道德,不義氣。”
靈官笑了。啥義氣道德呀?他想,你要人家的命就義氣了?道德了?而且這個抬頭……啥馬角的,似乎也不太光明。人家剛一醒,還沒反應過來,你就打死了它。
孟八爺說:“行了,今天行了。我知道你也是蠍虎子挨鞭子,緊坎坎兒了。回去,弄碗熱飯吃吃。幾天了,盡是水饃饃,饃饃水,心裡早乾焦得冒火了。”
(4)
孟八爺支使花球做飯。花球這兒踩踩,那兒踢踢,找了個相對瓷實些的沙地,掏個坑,一邊開個入柴口,鍋放在坑上,燃了拾來的黃毛柴。炊煙便升起來了。
太陽到了正西,懸在了一道高大的山樑上,紅。因為無風,炊煙直上空中,不是那種筆直,而是蜿蜒如絲線嫋嫋騰空,彷彿空中有隻無形的手輕輕抖動著,往上牽這條灰色的線。到很高的地方,灰線便消失了,化為一層層均勻的霧,撒下。四面的沙谷沙梁便罩在輕煙之中了。很紅的落日,薄霧似的炊煙,明暗相間的沙嶺,還有那一浪高似一浪滾滾而去的沙濤,構成了一幅奇幻的畫面。
孟八爺取過扛子搭個三角架,撈了狐子,對靈官說:“來呀,白肚子秀才。留點心。以後呀,少不了幹這個。”說著,分開狐嘴上的皮,在上下相錯的狐牙間穿了繩子,把狐子吊到三角架上。
“先剝頭。”孟八爺邊剝邊介紹。他右手中的刀子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