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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愛爾蘭的海風有些溼潤,雨過後的空氣中夾著淡淡的腥味,但這並不令人噁心,卻倒讓人更清爽,更精神。

吳銘坐在沙灘上,浪潮一波又一波的地襲來,打溼了他的褲管。

他常年流浪在國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孤獨,然而他又並不孤獨,他始終相信能夠再遇見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嘴角的鬍子開始隨意地滋生,越長越像乾柴。吳銘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原來並不算大,只是人太多了,所以即使跑遍全世界,也找不到一個消失的人。

這前半生做了太多事,他忽然想起了宛然,不知她現在是否依然孤身一人,或許她還恨著自己,如果這樣的話,那麼紫凝和豆子應該正甜蜜著,早忘了自己的模樣,想起曾經的死去活來也挺搞笑,像奇怪的夢。

夢裡頭枕碧天,腳丫潮溼,那些夢起於很久以前,跨越無數時代。

那是一個落寞而孤寂的小鎮,他生命的起源地。

那時候世界剛經歷了改革,沿海的城市群如雨後春筍般雄狀地拔地而起,一夜之間街道上便多了許多實新與潮流的東西,而偌大版圖的西南邊陲,一個靜靜流淌的小鎮,還有那裡的人們,他們的血液和呼吸,像聽不見聲音一樣,自顧自的迴圈著。吳家,便生活在那個小鎮。

吳家大兒多年前意外夭逝,老二吳銘便成了吳家獨子,承擔著延續香脈的重任。吳家有個家族遺傳的怪病,就是不能喝酒,一沾酒就渾身滾燙難受,臉紅如棗,走起路來顛三倒四,最後臥病難起。老祖先們並不知道那是嚴重的酒精過敏,還以為是酒神下了咒,就連吳銘的父親和爺爺,也是從來滴酒不沾的。但到了吳銘的時候,事情發生變化了。那時正是清爽的夏日傍晚,夕陽像個紅著臉的趔趄醉漢。吳銘的爺爺蹲在石階上津津有味地抽著旱菸,乾草釋放出的濃烈煙霧縈繞在他的紅軍帽上,與頭頂烈焰般的紅日形成鮮明的對比,而就在他的身後,一件改變吳家命運的契機正等待著時間的軌道,慢慢走來。

那時的吳銘才七歲,調皮得像貓崽子,成天在油菜花地裡追趕蛾蝶和小蟲。日暮西垂,黃昏無限。熒光蟲頂著最後一片殘餘的光明,趕在夜幕降臨之前飛舞起來。幼童吳銘高興得手忙腳亂,他為了能抓住一隻亮亮蟲,屁顛屁顛地跑起來,騰起一地灰塵。不知覺便到了鄰居家院子,口渴難耐的他,見門外圓桌上正好放著一瓶清涼的“水”,人越年幼,認識世界的方式越感官,所有小吳銘並不知道那是酒。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酒瓶,聳拉著鼻子,將眼珠兒湊近去瞄了瞄,又輕輕地嗅了嗅。

“哇,這涼水的味道好特別啊!”吳銘張大了嘴巴。

太陽為了留住最後的光輝而灑下的最後豔紅,在酒瓶透明的身體上留下微末的閃光,酒滴如精靈一般懸在瓶口,好像整個世界不過就是那麼一滴,然而這一滴卻能改變生命。

吳銘的爺爺和父親是聽到了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才衝過來的。當時的吳銘,就像一個小叫花子,滿臉的泥巴,頭上佈滿稻草。他躺在地上四角朝天地大哭起來,父親一把將他抱起來,正好聞到刺鼻的酒味。

吳銘爺爺慢騰騰地念道:“孩子,你怎麼哭了。”

吳銘道:“這水好辣,喝得頭暈。”

吳銘父親說道:“你是不是喝了酒,天哪,你咋能喝酒啊?”吳父一邊焦急地跺著腳,嘴裡不停地默唸道:“完了,完了……怎麼能喝這玩意兒啊?我們家是不可以喝酒的!”

傻吳銘抱起桌上的酒瓶,一臉不滿地說道:“是水,只是辣了一點嘛,才不是酒!”

“是酒,有毒!”,吳銘的爺爺皺著濃長的眉毛,眼睛如林中深洞。

但是無論怎樣,夜幕還是完全的籠罩了日光,而夜幕下的吳銘居然自顧自地擺弄著他的木刀,上山下海的飛舞,完全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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