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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在陣外,我們在陣裡,&rdo;我說,還擂了他肩膀一拳頭,&ldo;就算是彭師父,不是也看不見我們嗎?而且他比彭師父胖那麼多,大那麼多。你怕什麼你?&rdo;
孫小六聳聳肩,道:&ldo;沒辦法,怕慣了,怎麼都怕的。尤其是那鳥籠子,我一看見那鳥籠子牙巴骨就打架。&rdo;
他說的的確是實話‐‐大胖子和那些人說什麼我聽不見,而孫小六的兩排牙齒格格叱叱胡亂打哆嗦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然而不到一秒鐘,我也打起哆嗦來。那是因為原先站在大胖子對面的一個人閃閃身,向一旁挪了中步,露出一張臉來‐‐一張我見過兩次,再也忘不了的臉‐‐是那四個豬八戒裡的一個,幾天之前的那個夜裡唯一沒被孫小六打倒的那一個。
偏就在這一刻,孫小六低低叫了聲:&ldo;完蛋!時辰到了,來不及了。&rdo;說罷,拉住我的衣袖就地一滾,我們便雙雙匍匐在一排矮墩墩的水泥樹樁後面,撲鼻罩面而來的是他身上(或者也有我自己身上)的汗酸垢臭,我才想起,從住院那天起算,我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洗澡不說,連手臉都沒沾過水了。孫小六自然也一樣,可他沒忘了噴出一口又一口的臭氣低聲告訴我:此刻正是七點,卯末辰初,是時辰交接點,不立刻調整幾顆松果的位置,陣就漸漸破了‐‐不消說,樹底下那些人不多時就會發覺,在他們眼前這一片又高又密的黑松原來只是幻覺,裡頭竟然是個兒童遊樂場,還有兩個骯髒、狼狽的逃犯。正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修補這陣,我們只好儘可能地蜷縮身子,利用那些完全是設計給小孩子身材玩耍的地形地物,躲一尺、藏一寸、挪東移西,好容易中爬半滾地溜到滑梯柱子底下,才鬆了口氣‐‐或者該說:才逃出彼此渾身孔穴之中所蒸出來的惡劣氣味。
&ldo;你想師父看見我了沒有張哥?&rdo;孫小六依舊顫抖著,&ldo;他看見我了嗎?&rdo;
我想了想,腦子裡蹦出來另一番念頭‐‐如果紅蓮所說的沒錯,彭師父就是我解出來的字謎裡的那個&ldo;知情&rdo;的&ldo;嶽子鵬&rdo;,而和他正說著話的豬八戒這樣死纏爛打地盯著我,所圖的也和那字謎有關,那麼彭師父恐怕才是個藏頭露尾的關鍵人物,我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再者,從背後影兒望去,那提鳥籠子的大胖子少說有彭師父兩個寬,孫小六之所以直把他認作彭師父,不過是因為長期過度的恐懼,和一隻也許看來有幾分相像的破鳥籠子。如此說來,倘若我沒有辦法克服孫小六的恐懼,就只能像個縮頭龜一樣窩巴在這又矮又小的滑梯底下,憋著尿、忍著異味,且不知要磨耗多久。但是,如果能使孫小六鎮靜下來,勇敢起來,憑那個豬八戒,和他身邊那兩個老得像癆病鬼似的瘦子,外帶這提鳥籠的大胖子,應該都不是孫小六的對手。於是我假意探了探頭,仔細朝那樹底下覷了一眼,道:&ldo;那不過就是個死胖子,根本不是彭師父。&rdo;
&ldo;不可能‐‐師父的鳥籠我認得,它也從來不離手的。你再看清楚張哥。&rdo;
這一回我只好微微側出一隻眼睛寬的臉,忽然想到個詭主意,於是一邊看去、一邊狠聲吼了句:&ldo;嶽子鵬!&rdo;
在吼那一嗓子之前,我並未縝密地盤算過,那樣吼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一個簡單的假設是,彭師父並不是像紅蓮所說的&ldo;就是嶽子鵬&rdo;,而樹下那胖子也不是彭師父。那麼,對眼前那幾個人來說,那一聲吼只如大街上傳來的小販叫賣吆喝,或者一陣即令尖銳刺耳卻距離遙遠的緊急煞車,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