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第2/3頁)
張大春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半之間拍的。倒是紅蓮一點兒沒有改變‐‐除了頭髮或稍長些、或稍短些，幾乎辨認不出這前後跨越了十年的歲月在她身上留下過任何痕跡。
在那樣認真看著每一張照片的時候，原本乍然綻開的羞慚窘迫之情竟爾習習褪去。毋寧可以說是在家父帶些寬縱意味的眼神鼓舞之下，近乎諧謔地‐‐一如用笤帚去拂掃他的腳趾頭那般‐‐我隨手抽出一張晃了晃，道：&ldo;要是有人拿我兒子的這種照片給我看，我會瘋掉。&rdo;
老人點點頭，似乎是表示接受了我的試探。可是他卻如此接著說道：&ldo;我原本想燒了的，又覺乎著有什麼不對勁兒‐‐一定是你招惹了什麼事，才有人會用這下三濫的手段，想借我的力氣整治你小子一下。&rdo;
&ldo;為什麼要寄照片給你呢？&rdo;我脫口問著的同時已經在想：萬一他們寄件的物件是我任職的報社或者我任職報社的同業競爭者，則極有可能讓我逐字筆耕、辛辛苦苦在文學圈裡所建立起來的一點小小名聲毀於旦夕之間‐‐起碼我會成為一個蜚短流長的話題，一個東招西搖的笑柄，一個再也不能發表什麼&ldo;具有嚴肅意義的作品&rdo;的小丑。
&ldo;當然是因為歐陽崑崙的緣故。&rdo;家父低聲說道，&ldo;寄照片的人非但掌握了你和歐陽紅蓮的交往，恐怕也想考較考較我和歐陽崑崙之間的關係‐‐&rdo;
&ldo;你認識歐陽崑崙？那、那個鐵頭？&rdo;
&ldo;可以說認識，也可以說不認識。&rdo;家父再度抬手扶了扶眼鏡框，用那種幾乎像先前斥責家母一樣嚴厲的語氣說道，&ldo;我先問你，你可要老老實實、仔仔細細地答我‐‐是不是有人曾經告誡過你，無論如何不要獨自一個人出入任何地方？&rdo;
他的話乍聽起來的確耳熟，而且不只如此，連遣詞用字都一模一樣：&ldo;無論如何不要獨自一個人出入任何地方&rdo;。然而這種告誡式的話語在我們那一代人耳朵裡至少堆置了數十百萬，一時半刻之間實在很難爬梳得出來。我正猶豫著，家父卻急切地說了下去：&ldo;這幾年我看你很風光，一天到晚電話不斷，朋友也多了起來，這和你服兵役之前的光景是大大不同了。你自己不會不知道罷？&rdo;
我聽他的話裡似乎沒有責備什麼的意思，可是細細咀嚼，也未必然十分讚賞我那可以稱得上是應接不暇的社交生活。於是‐‐帶著幾分防衛意識地‐‐我咕噥著答道：&ldo;也沒什麼罷？你也知道的，人家邀篇稿子，總會打幾個電話；找我去演個講，也會打幾個電話；有那些報紙雜誌想到什麼題目要採訪採訪，總不外還是打幾個電話。你要不樂意接就別接，要不我搬出去‐‐&rdo;
&ldo;沒那麼大罪過。&rdo;家父往床邊一張藤圈椅裡一坐，攤攤手示意我也坐下，突然降低音量，道：&ldo;你靜下心、捺住性子、好生想一想，打從你那年寫論文當兵起，一直到此刻為止，有沒有哪一天是獨自一個人過日子的？&rdo;
他的話越說聲越悄，但是卻狠狠撞了我一記，猶如走著走著猛裡撞上一塊又硬又厚的透明玻璃，砰然把腦門撞了個滿天星斗，裡頭的零碎兒東灑西飄，眼前一片金光燦爛。我摸摸前額、眨眨眼，居然笑了起來，應聲道：&ldo;的確沒有。&rdo;
&ldo;哦？&rdo;家父朝椅背裡仰了仰。
&ldo;不不！等等‐&d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