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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搖晃起來。大概她是踩到了水下的石頭,眼看她要倒下了。他從已先行到達的溪岸,回過身來,一個鯉魚躍龍門,衝入水中,雙手把她身子託了。她用雙手把他脖子整個兒抱住。在水中央,他用雙手託舉著她的身子(有點像小女兒坐在父親肩頭看社戲似的)——奇怪的是他那個時候哪來那麼大的勁。過了水中央,向岸邊走時,他拉著她的手(長這麼大第一次與女性的手接觸),芬芳的臉色漸漸地映出紅暈。村口的老樟樹,夕陽卡在水亮水亮的樹葉中,像綴了無數枚金片。在岸邊,兩人停步不前,芬芳像劫後餘生似的,一頭扎進了喜福的胸膛,飛鳥掠過齊腰深的雜草。喜福感到好像被水浸透了的幸福堆積在他胸前,他的胸前是她胸前在衣衫中湧動的一對“鴿子”,撲騰不已,急流般的血一下子使他的肌膚繃了起來,許多之後,他聽到一種軟如柳絮般的聲音從幽谷中傳來……
日子飛快,“鴿子”初中未讀完就飛到城裡去了。不久,喜福上大學的夢又一次雞飛蛋打了。鄉中學終未將他培育成“樹人”,儘管他的前景曾被他頭髮斑白的班主任牛大林看好。這天一早,他一口氣走十幾裡的山路,走進班主任寢室裡,嚎啕大哭起來。哭夠了,他用顫巍巍的手,接過牛老師筆力遒勁的薦書。第二天清晨,他背了父親六十年代當基幹民兵發來的已經磨得很白了的軍用挎包(母親裝上夠他一天吃的熟番薯)。
很早就有傳聞,說芬芳初到水洋的工作是牛大林給安排的,且與她有不明不白的關係。當年,村裡來了一撥縣裡下來的官員,到西部山區訪貧問苦。牛叔叔去了池家,送來慰問金,還與池一家人在屋前合影。這張照片隨同文字登上《水洋報》上。池芬芳就是拿著這張舊報紙去找牛大林的。牛大林從鄉中學調到城裡,從鎮工辦副主任兼塑膠廠廠長,很快成了統管水洋鎮工業的副鎮長,接著從副轉正,官運如芝麻開花節節高。
芬芳跟喜福說,外界對她的傳聞是真的。她的童貞確實是在她半推半就的情況下被牛廠長佔了,佔有後的待遇是池芬芳成了鎮屬正式工了。牛大林特從鎮裡要了個正式工的指標,說是銷售工作的需要。不久,她當上了銷售科副科長(其實是接待客人,倒倒開水,陪陪酒)。
芬芳被牛大林的老婆當街扯下幾綹頭髮。問題出在牛廠長總只帶池副科長一人出差。池副科長被廠里人說成是牛廠長的“小姘”(那個年代還沒“小蜜”一詞)。兩人從廣州回來的當晚在賓館開了間房。牛夫人沒讓牛廠長丟臉,就找這山裡女人出氣。芬芳的|乳罩給粗壯的牛夫人拉下時,觀眾猶如成群的螞蟻圍聚飯粒。牛夫人帶上她的兩個小姐妹,要捍衛婦女尊嚴。事後,牛夫人跟牛大林談妥了條件,將他存摺裡的錢全數給她,她一走了之。她本是外貿公司的業務科科長,直到出走,牛大林才知夫人勾了個她手下的一個小白臉,她與比她小十來歲的小白臉雙雙飛到海南做進出口生意了。算是一報還了一報。牛大林這婚離得有點冤,不僅是老婆詐走了一筆錢,還早給他戴了頂綠帽子。他一直被矇在鼓裡,直到東窗事發。
當街的羞辱,使芬芳險些撞車自殺,幸虧司機早剎車,是路過的小川把她從車肚子下救回的。死裡逃生的芬芳無精打采地回到廠裡,職工們指指戳戳開了,或朝她的身後啐唾沫。她呆不下去了,她的蘭鳥鞋莊順利開張了。一個女人赤手空拳打天下。開店這筆錢,是牛大林幫的忙。疏遠牛大林的最好辦法是找男朋友,再說她也清楚,牛大林身邊的女人不止她一個。
小川趁虛而入。當年城裡的小混混流行過一陣子穿綠軍裝——這有點像文革時期的紅衛兵,所以他常是這副行頭。
小川進城後的營生是賭博,他贏多輸少。芬芳說他的秘密武器是在衣袖口裡做了個藏牌的暗兜——有點像古裝戲中生角的袖袍,他偷牌的手段長時間未被人揭穿,可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