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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依稀看到他面容的輪廓,低低答道:“好。”
很久、很久以後,我再回過頭來回憶“顏子惑”這三個字,哪怕只是輕輕一觸,心都像要被撕開了一樣。我每次鼓足勇氣回想起他的面容他的笑聲和有他的時光,都會想起自己的種種卑劣。我答應了他太多,承諾了他太多,最後,都給不起。
☆、報應
那上百段紅塵劫歷下來,我自覺不是全無收穫。我走過那麼多人世,遇見過那麼多人,那些凡人壽命短暫,故而愛得切恨得切,時而激越時而消沉,倒是少有會消沉到底的,他們的時間那麼短,所以珍惜。反觀神仙妖魔,壽命漫長,一天到晚就只剩下了無趣。
有些時候打個仗下個棋就能整上數百年。
彈指一揮間,我已在沛宴閣中待了五十年。每隔一月可以進來一人與我說說話,靜初來過兩次,她已經是天族三王妃,時間緊些,能有空來瞧我,我甚感激。其他時候,大約是元樂與代桃輪著進來,爾竹倒是一次沒來過。
剛開始我向元樂提了提爾竹,卻見他吞吞吐吐不願多說,我也懶得再問。我想我在人界那麼一百多世裡沒有哪一世是歡歡樂樂纏纏綿綿與人過到白頭的,這足以說明我的眼睛有多麼瞎,這副原身頭一遭遇到了紅鸞星,看走了眼,實屬正常。在心裡罵上那個傢伙百八十遍,許久都沒有再去想他。
一次夢迴人世,月光如雪,傾城而下。男子頎長的背影揹著月的光亮,筆直長髮隨風飄舞,潔白衣角青花朵朵盛放。獨立高牆,手持一紋有紅花的黑壎,吹奏著一直沉靜的曲子。那支曲子印在我的腦海裡,當我驚醒之後,那曲調似乎還響在我的耳邊。
那是我思過的第十年中的一天,我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哭得天昏地暗。
那時候我腦海中響起句芒的一句話:“你與璧青,你們終究都是重情的人。情誼湧來,你逃不掉了。”
那之後,我消沉了十年。我仔仔細細地回憶了數遍我與他在一起的場景,發現那段時間真的是短得可憐,我莫名其妙地被他的氣息吸引,把心奉了上去。兩萬年以後我不得不承認天命當真無情利如刀。
不再去想他了,屬於璧青的經歷卻如潮湧來。我自暴自棄地全盤接受,靜下心來拼湊那些記憶,發現那些只是片段,根本拼不出他的一生。這些記憶裡都有同一個人,快樂的、痛苦的、絕望的回憶裡,都有那個銀髮藍瞳的麒麟帝君。
祁止在煌水一戰本該灰飛煙滅,是璧青發動了魔族的禁忌之法改換了兩人的命數。祁止的仙體被生生撕裂重塑了魔脈,痛不欲生中看到的是璧青快意的笑容,然後那個少年魂飛魄散。他們在那個最後的時刻都深愛著對方,真是愛得壯烈死得偉大……我有點羨慕。
那個人,那個笑得肆意張狂的人,就是我的前生麼?
五十年白駒過隙,魔神之戰還沒結果。
上月元樂進來,跟我說有個驚天動地的大訊息。據說上古就隕落的四靈獸中的朱雀神與青龍神不日前雙雙覺醒,在南荒與魔域交界的鳳翼山斗得天崩地裂山搖水湧,魔神戰事暫時停歇,各退軍兩千裡,以免被上古神獸誤傷。
“死了那麼久還能活過來,真是太可怕了!”元樂走的時候總結。
我心心念念地又等了一個月,到底少年心性,等著元樂進來跟我說那朱雀神與青龍神大戰的結果。再過一會兒元樂就該來了。
異境邊緣一陣波動,我心喜,大概是元樂來了,興致勃勃回過頭,看到的是一片盛放著灼灼紅花的黑色衣角。
我的視線慢慢上移,玄衣,紅花,黑紅交織的領口簇起一張咆哮谷底冰雪般冷靜的臉。他靜靜地站在一片黑暗裡,渾然天成。
日日夜夜的夢中都響徹著那一個名字,我脫口就叫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