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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走龍蛇。同他落筆的那一張殷紅的薛濤箋恰恰成相對的一隻綠玉雕五瓣梅鎮紙,晶瑩剔透,雕琢玲瓏,手執處的梅枝梅瓣被摩挲的光澤溫潤,透過玉料去看底下的紙箋,是杜鵑泣血一般的顏色。
紙上數字,寥寥不過七言。
☆、(六)
瓊瑤手中提著食盒,侍立在洛瑕身後,一同候在榮德殿前。
小太監為御前侍奉的金公公開了半扇殿門,金公公走出來到洛瑕面前,恭恭敬敬打個千兒,笑道:“洛選侍久候了,皇上正在裡頭等著小主呢。小主這邊請。”
洛瑕謝過金公公,自瓊瑤手中接過食盒,囑咐她道:“你同瓊琚可等在那殿簷影子下,今日日頭也不知為什麼這樣的大,你們也仔細著莫著了暑氣。再叮嚀著那些抬轎子的內監,也可自行找地方避避暑。”
金公公側身一請,堆得滿臉都是笑:“小主真真心善,宮裡的奴才們,小主都待他們這樣的寬仁體諒,想來待皇上也是一般的柔情似水。皇上得了洛小主同盈嬪小主姐妹,正如古時虞舜得之娥皇女英,當真是天降祥瑞。”
洛瑕眉尖一挑,唇角漾出一個謙和的笑:“公公真會說笑,我能入宮伺候皇上,才是託了上天的恩典,是天大的好福氣呢。”
金公公陪了個笑,請她入內。
合上門來的榮德殿,正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的衰老,儘管以金粉朱闌堆砌修飾,還是依然掩蓋不了骨子裡的腐朽萎靡。黯淡的光線自鏽紅的窗欞之間穿過,投影到地面上只能照亮一隅角落。長年累月的煙熏火燎給這處歷代皇帝處理政務所在的輝煌殿宇薰染上了一種佛寺道觀般的氣味,沉澱下來掩飾了歲月的滄桑。這是洛瑕第二次進到這裡。她跟在引路的金公公身後,握住食盒手柄的手指浸出了薄薄一層細汗。即便皇帝再年老朽敗,可是那種上位者經歲養成的威嚴並不會因年歲老去而隨之消逝。即便她和那些妃嬪對待皇帝這個人再有手段,可是不論如何,伴君依然如伴虎,一隻老虎就算是老了、疲了,年輕時的嗅覺也不會完全消退——儘管,她面對的這一隻老虎,在年輕時也只是個優柔寡斷的存在。
她騰出一隻手來攏了攏鬢髮,宮女在一旁掀開了團龍金絲紋的錦簾,她邁了進去。
天水碧色繡紋的錦鞋落在厚密的麂皮絨毯上發不出一點聲音。洛瑕想起她頭一回進宮的那個夜晚,曾私自前去晁天閣謫會皇帝,彼時她穿一雙縷金纏珠履,踏在地上,也是一般的悄無聲息。
此間彼間,朝夕流連,人事變遷得這樣快。那時她還頂著慕家表小姐的名目,是養在慕府別苑等待入宮相助慕心綺的棋子閨秀,如今,她是禁宮裡的選侍洛氏,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都有無數人在暗處看著,等著看她一步步爬上去——或者,然後跌下來。
唯一好的一點,她不似那些一門心思要爭寵奪權的正統高門千金出身的后妃,成了是光耀門楣一世榮華,敗了是家門敗落半生辱沒,於她,成最多是生路一條,敗也不過是一死,慕府的榮辱興衰自有慕心綺這正經大小姐去一肩扛,同她,是不會有半分干係的。
洛瑕行至皇帝面前,婷婷下拜:“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公公在一旁幫道:“洛選侍給皇上送了獨參湯來,奴才給皇上盛一碗,皇上嚐嚐罷?”
隔著一重幕帳後的皇帝沒作聲,洛瑕稍抬了眼,又轉回頭向金公公道:“公公日日服侍皇上,辛勞得緊,湯便放在那罷,我來侍奉皇上即可。還請公公先在外頭稍候可好?”
金公公退出門去,洛瑕放下作勢要盛湯的羹勺,一步步靠近了幔帳。
“我並沒想要知道閣下是誰,也只一句話要說,閣下的衣裙,我瞧著這長春色染得極好,卻不知是何種料子?待我學學,也便罷了。”
幔帳內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