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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起來的淚水實在積得太多了,不是一下子就能哭於的。於蘇斯哭了很久。
第一滴眼淚不過是在淚槽裡開了一個洞。他哭格溫普蘭,哭蒂,哭自己,哭奧莫。跟一個孩子一樣哭。跟一個老頭一樣哭。他哭所有他以前笑的事情。他現在還清了他多年的積欠。人類哭的權利是不會失效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埋在地裡的是阿爾卡諾納;但是,當然,於蘇斯並不知道。
幾個鐘頭過去了。
天破曉了;清晨在木球草地上鋪了一幅蒼白的被單,只在這兒那兒還有幾條朦朧的褶皺。黎明在泰德克斯特客店的前牆上塗上一層蒼白的顏色。尼克萊斯老闆沒有睡;因為。出了一件事,往往要害得好幾個人失眠。
災難是晦光四射的。朝水裡扔一塊石頭,濺起的水滴是數不清的。
尼克萊斯老闆覺得自己也不舒服。在你家裡出了亂子,總是很討厭的。尼克萊斯老闆心裡不大踏實,隱隱約約地看見了這件事引起的糾紛,他正在那兒想心事。他後悔在自己客店裡接待“這種人”。要是他早知道的話!他們早晚會給他添麻煩的。現在怎樣把他們趕出去呢?他同於蘇斯訂過租約。如果能把他們甩開就好了!用什麼辦法攆他們呢?
突然間有人嘭嘭地敲客店的大門。在英國,這種敲門的聲音說明來人是個“人物”。敲門的聲音是同社會地位相符的。
這完全不像一個爵士敲門的聲音,但是一定是一個官吏。
酒店老闆渾身哆嗦著,把小門洞開了一條縫。
果然是一個官吏。在清晨的光亮裡,尼克萊斯老闆看見門口有一隊警察,帶隊的兩個頭目之一是承法吏。
尼克萊斯昨天早上看見過承法吏,所以認出是他。
另外的一個他不認識。
這是一個肥胖的紳士,蠟黃的麵皮,時髦的假髮,穿一件旅行技風。
尼克萊斯老闆對第一個,也就是說,對承法吏非常害怕。要是尼克萊斯老闆在宮廷裡出入的話,他對第二個還要害怕呢,因為這人就是巴基爾費德羅。
一個警察第二次敲門,敲得很急。
酒店老闆開了門,嚇得滿頭冷汗。
承法吏提高嗓子,用流浪漢人人知曉的辦案的聲音,嚴厲地說:
“於蘇斯老闆在哪兒?”
客店主人把便帽捏在手裡回答:
“就住在這兒,大人。”
“這個我知道,”承法吏說。
“沒錯兒,大人。”
“去叫他。”
“大人,他不在這兒。”
“到哪兒去了?”
“小的不知道。”
“怎麼?”
“他沒有回來。”
“他是很早就出去的嗎?”
“不是。他是昨天很晚出去的。”
“這些流浪鬼!”承法吏又說。
“大人,”尼克萊斯老闆輕輕地說,“他來了。”
果然,於蘇斯從牆角那邊走過來。他來到客店門口。在他中午看見格溫普蘭走進去的監獄和他午夜聽見埋死人的墓地中間,他差不多整整待了一夜。因為悲傷和天色朦朧,他的面色特別蒼白。
黎明的微光好像一個正在蛻化的蛹子,讓活動著的物體仍舊留在模糊的夜影裡。於蘇斯在朦朧蒼白的微光裡慢慢地走著,彷彿是夢裡的人影。
因為憂心如焚,他對什麼都不注意。他是光著頭離開客店的。他甚至沒有注意到他沒有戴帽子。稀疏的花白頭髮隨風飄蕩。大睜著的眼睛好像什麼也沒有看見。人往往在睡著的時候醒著,或者在醒著的時候睡著。於蘇斯好像一個瘋子。
“於蘇斯掌櫃的,”酒店主人大聲說,“來吧。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