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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個日本士兵。剛才箱子裡變出來的穿黃軍服的“仁丹胡”讓中國人看了熱鬧開了心,日本人卻覺得這節目另有暗示,有人已發現那“仁丹胡”活脫兒就是一個日本人。看戲的幾個日本女人對一個日本士兵嘀咕一陣,那個日本士兵便跳到場中指手畫腳地咆哮起來,他命令玉鼎班的人都站出來。
觀眾亂了,擠成一團往外跑。後臺也亂了,演員們知道是節目闖了禍。日本人在前臺咆哮,後臺那穿黃軍服的演員早就脫掉黃軍服,撕下“仁丹胡”,跳出大棚撒腿朝城內跑去。亂了陣腳的演員們問施玉蟬怎麼辦,施班主在危亂中也只好衝大家揮著手,示意各位逃命要緊。剎那間,眾多演員包括施玉蟬在內都跳過圍牆,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所幸看演出的日本兵手中沒有武器,不然這將是一場不大不小的慘案。其實這個節目的編排並非施玉蟬要影射日本人,都是她要“出新”惹的禍。
日本兵衝出大棚猛追四散的演員,其中一個日本兵緊跟那個“仁丹胡”不放。那演員在前邊跑,他隻身一人在後邊追。但他忽視了雜技演員的功夫,他們跑起來像飛一樣。那演員把日本兵拉得越來越遠了。但這日本兵死盯著演員的背影兒,仍是窮追不捨。演員跑進南街,他追至南街;演員跑至西街,他追至西街;當演員跑至西城牆下時,突然在日本兵眼前消失了。西城牆下有一帶齊胸高的黃土圍牆,窮追不捨的日本兵堅信那演員是消失在了那一帶黃土圍牆裡。
利農糞廠的經理向喜正在掃院子。向喜每天都要把院子掃乾淨,他也常對幾個夥計說,糞是糞,院子是院子。糞髒,院子可不能髒,開糞場不能不顧院子。幾個夥計很注意向喜的囑咐,他們每天都不忘把院子打掃得清潔利落。遇有夥計倒不開手時,向喜就親自拿起掃帚掃。他先用噴壺把院子噴溼,待水跡滲入土中,院子尚潮時,才拿掃帚掃。這樣,院子不起土,還分外顯出些生氣。
今天廠裡無人,兩個夥計到西關拉糞去了,另一個剛剛出門去買面。院中只向喜一人。他把院子噴了一遍水,便走到他的蘿蔔地,察看他的燈籠紅蘿蔔。六月本不是種蘿蔔的季節,種蘿蔔應該在頭伏以後——頭伏蘿蔔二伏菜。可向喜想作些新的試驗。早年他在笨花家裡種蘿蔔,種不成,是不懂底肥的重要。底肥就得上大糞幹。那時他不懂糞乾和生糞的區別,只讓群山多上生糞,結果生糞就燒死了蘿蔔。糞幹有勁,但性質柔和。那年他在保定家裡種蘿蔔,從西關買過糞幹施肥。還不知結果時,他又匆匆離開保定回到了兆州。後來,二太太順容來信說,他的蘿蔔被日本人修停車場給鏟了。現在正值六月天,種蘿蔔僅是個試驗吧。向喜已經發現蘿蔔纓子長得太旺,這又是個不好的徵兆。
向喜正在看蘿蔔,有個人從天而降似的降落在他的蘿蔔地裡。這人中等個兒,膚色油黑,臉上還打著彩;上身光著膀子,下身卻穿著一條紅綢子彩褲,腳上是一雙黑灑鞋。這人一看見站在蘿蔔地裡的向喜,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頭點地的喊起了救命。向喜一看此人面貌、穿著奇特,心想這裡必有緣故,便一把將他拉起來,二人來到碼糞乾的秫秸廈子裡。
向喜問來人:“你是何人?”
來人說:“不瞞您說,您一看我帶著妝,就知道我是個賣藝的。”
向喜說:“你來自何處?”
來人說:“我來自吳橋。”
向喜說:“怨不得聽你的口音有點熟。”向喜對吳橋口音是不生疏的,這口音提示著他繼續向來人發問道:“你有什麼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