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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氣頗高地立起往日的大棚,敲鼓鳴鑼地招徠觀眾了。這雜技團本來自兆州以東、百里之外的吳橋,班主是位女伶名叫施玉蟬。施玉蟬早年是闖蕩過大江南北、專演高空節目的名藝人,後來自己還鄉搭了個班子,名曰玉鼎班。這些年玉鼎班冒著抗日烽火一直活躍於冀中一帶。如今施玉蟬也已人到中年,自己不再出演。但她的雜技班子卻因她而名聲在外,玉鼎班的意思就是施玉蟬扛鼎而立。玉鼎班首次來兆州趕廟演出,並非有意而來。春天時他們自吳橋出發,逢集廟就立棚。六月時恰好漂流到兆州,趕上六月廟,便是玉鼎班的機遇了。
原先施玉蟬也不知道兆州的六月廟,卻知道吳橋以西百里之外有個兆州。她先前的丈夫、人稱向大人的向中和就是兆州人。當年在宜昌她執意要與向大人分手,就因為舍不下自己那一身空中的功夫。世道變化莫測,多年以後她知道向大人也已還家為民。她還知道向大人和他們所生的女兒取燈落在了保定。她曾有過赴保定探視女兒的念頭,卻又唯恐給向大人保定的家室帶來不便,索性放棄了去保定認女兒的打算。大凡藝人遇事都要有些一刀兩斷的氣概的,藝人講的是拿得起放得下。施玉蟬拿得起放得下,決心不思前情,和向中和一刀兩斷,一心只撲在了自己的玉鼎班上。
這個六月,玉鼎班來兆州立棚演出,施玉蟬幾乎忘記了兆州本是向大人的家鄉,他們求生心切,他們一心要掙錢。
玉鼎班在六月廟上開鑼了,果真還招來了一些觀眾,一時間大棚裡熙熙攘攘。今天班主施玉蟬只坐在棚口賣票收錢,暗自計算著進棚的人數,心想這次來兆州,還真有些不虛此行呢。
節目開始了,一班演員踩著鑼鼓點兒歡歡騰騰地亮相後,接下來的節目當是撂地的手活兒:仙人摘豆呀,砸碗復原呀,小姐妹的一陣對打、再鑽一回圈兒呀……然後是中國戲法:大褂裡變出魚缸,變出火盆,還能變出會飛的鴿子。高空才是玉鼎班的壓軸節目,這是施玉蟬對弟子們的親傳。但是,當今立棚謀生,只憑這些陳年俗套,玉鼎班還是不足以出人頭地,他們必得有更絕的絕活兒。深諳出新之理的施玉蟬,竟把洋人的大魔術移植了過來。這大魔術本是同鄉人先前在俄羅斯演出時的拿手好戲,施玉蟬生是不恥下問,將這驚心動魄的大魔術拿下。施班主還適應當今世界的審美需要,把現有的服裝、道具一再更新。大魔術開始了,一位燙飛機頭、叼著菸捲的女人站在一個立式箱子裡被推了出來,女人只將頭露在外面。魔術師用塊布把箱子一蒙,再把蒙了布的箱子一轉,箱子立時分成兩截,女人的頭也被齊肩“裁”下。這女人的腦袋飄飄忽忽地�在那一半箱子上,依然自在地眨著眼皮抽菸。當魔術師復又把箱子蒙起再揭開時,箱中女人的腦袋又回到了自己肩上。一棚觀眾隨著這女人的分離、合攏發出一陣陣驚呼。在沸騰的人聲中,有人又推出一個更大的箱子,好似農家躺櫃,箱子上裝飾著銅釘鐵釦。一位穿著更加奇異的女人隨箱子登場,燙著金黃的頭髮,畫著藍眼皮;她裸露著肩膀和胳膊,身上一件帶羽毛的大裙子掃著地。魔術師把箱子開啟,這女人鑽進去,躺下來。魔術師手持一把大鎖將箱子鎖住,又以黑布一塊把箱子矇住,然後推著這箱子在大棚繞場一週。當箱子被開啟時,從箱子裡站出來的,卻不再是那個裸著肩膀的黃頭髮女人,而是一個男人。這男人梳著油頭,留著“仁丹胡”,身穿一套黃呢軍服,揹著手,做著滑稽的鬼臉。他一邊向觀眾鞠躬,一邊發著怪笑。一棚觀眾爆出了開心的鬨笑,紛紛讚歎起這玉鼎班的絕活兒的神奇。人們心照不宣地玩味著這個“仁丹胡”小丑給眾人帶來的樂趣,連把門收票的班主施玉蟬見這節目收到的預期效果,也禁不住樂了起來。但這“仁丹胡”絕活兒也給玉鼎班惹來了麻煩,原來大棚裡的觀眾成分複雜,除了中國人還有日本人。觀眾裡有幾個日本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