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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思考死亡、自然、愛情、永恆的問題。
她選擇了獨身,為的是把自己完全獻給詩歌和愛情。潔白的衣裙是祭壇的桌布。巴爾扎克曾經說過俏皮話:
一個小夥子應該注意自己的內衣是否潔白,因為愛情的祭壇上需要潔白的桌布。
她的詩歌表現出智識上的豐饒,而非身體和自然的豐饒,與聶魯達、惠特曼的詩歌相反。後者代表著人間熱氣騰騰的原欲、葳蕤的生命力,用葉嘉瑩的話叫做&ot;直接感發的力量&ot;,而狄金森的詩歌卻需要思索、細細體味,常讀常新。那麼多的破折號是她在沉吟,是我們在思索,是中國畫裡的&ot;留白&ot;。
像一道禪,像一杯苦茶。
她無疑是贊同雨果的那句話的: 比陸地更廣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靈。
她的一首詩與雨果的想法如出一轍:
頭腦,比天空遼闊
頭腦,比天空遼闊--
因為,把他們放在一起--
一個能包含另一個
輕易,而且,還能容你--
頭腦,比海洋更深--
因為,對比他們,藍對藍--
一個能吸收另一個
像水桶,也像,海綿--
頭腦,和上帝相等--
因為,稱一稱,一磅對一磅--
他們,如果有區別--
就像音節,不同於音響--
她比雨果更有膽識的地方在於認為人的心靈甚至可以和萬能的上帝抗衡。因為他們都能創造屬於自己的伊甸園。
我想起偉大的米開朗琪羅,1508年,教皇朱利奧二世要求米開朗琪羅為梵蒂岡西斯廷教堂繪製穹頂畫《創世紀》,他花了4年零5個月,終於完成了這一傳世鉅作。他長期躺在一個18米高的架子上,仰著頭,夜以繼日地工作。完工的時候,37歲的他已經累得像一個老者。由於長期仰視,他的頭不能低下,看信都要舉到頭頂。他用自己的健康,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堅韌,創造出了不朽的《創世紀》。
狄金森也是一樣,幾十年如一日,抵擋住塵世幸福的誘惑,用她的筆,用她的詩歌,築起一個巨大的穹頂,上面星光燦爛。
讀她的詩,你會發現原來在一襲緇衣的裡面,還可以有著這樣的流光溢彩,深入她的心靈,你會發現一個凡·高繪出的群星璀璨的天空。星星都被熱情熔化了,變成了流體。整個天空成了熠熠生輝的河流。像墳墓一樣的幽閉中,居然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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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狄金森:我說愛情如苦修(3)
在生活上她和普魯斯特很像。普魯斯特早年是上流社會的寵兒,沙龍中的嬌子。可是他患有致命的哮喘病和花粉過敏症,隨著病情的加重,他不能見到任何光線,不能聽到聲音,不能聞到植物的香味。差不多從35歲起,他就生活在一間四周釘有軟木、窗戶上掛有厚毯子的黑房間裡,用了生命最後的16年時間,完成了長篇鉅著《追憶似水年華》。在一個無聲無息、無色無味的世界裡,他能依靠的只有對往昔的回憶。回憶在黑暗和寂靜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的繽紛。在回憶和再造回憶上,他和狄金森都是高手。
突然想起杜甫的詩來: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裡船。
從一扇小小的窗戶向外看去,千秋積雪,其心晶瑩;門外,是要遠航萬裡的船隻,其心也雄偉。不知道為什麼,又由這首詩想到了狄金森。
1886年一個初夏的黃昏,狄金森因腎病而昏迷,再也沒有醒來。不知道在彌留之際,死亡是不是像她在詩歌《我聽到蒼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