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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嗎?
一九八三年,哥哥參加了訪日調查團,與母親相認,從此回到日本定居。這是不是個錯誤?這個二十七年來被我當成哥哥的男人,會不會跟我毫無瓜葛?是否他心裡很清楚這一點,只是瞞著不說?
當年在中國失散的哥哥,是個很有同情心的人,總是把家人的事情擺第一,每次得到稀有的食物,他總是讓我這個弟弟先吃。有時他看忙於農務的母親捶打腰際,就會要母親趴下來,用一雙小手賣力地為母親按摩。
然而,重逢之後的哥哥有了天壤之別。他毫不理會家人所吃的苦,滿腦子只想著自己的事,性格也變得自私自利,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此刻,我的心情就好像長久以來細心照顧著蝴蝶的蛹,沒想到破蛹而出的並不是蝴蝶,而是吃掉了宿主的寄生蟲。
假日本遺孤——
我腦中浮現了這個近年來形成社會問題的字眼。眼前這個男人是否根本不是「村上龍彥」,所以才堅決不肯接受檢查?
我感覺自己彷彿落入了迷惘與困惑的波濤之中。不知是誰抓住我的腳踝,想要將我拖入海底,我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
到目前為止,我與哥哥已多次意見不合,口角可說是從來沒停過,但我不曾懷疑這個人並非自己的親哥哥。可惜如今對我而言,哥哥只是一道沒有臉的影子,我心裡一旦開始疑神疑鬼,這個念頭就像頑固的汙垢一樣難以擦拭乾淨。
回想起來,我們根本沒做過dna鑑定。
當時厚生省斷定親子關係的依據只是相貌的相似度,以及失散前情況的一致性。若要進行鑑定,必須支付六萬日元,生活拮据的遺孤及雙親多半付不出這筆錢。而且,遺孤要回日本,原則上必須自付旅費,這可是極沉重的負擔。
母親一看到哥哥的臉,立刻便斷定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但母親會不會認錯人了?這個人會不會是個假貨,因為母親的誤認,從此當起了「村上龍彥」?倘若真是如此,他當然會擔心如果接受了檢查,他與夏帆並無血緣關係一事將會曝光。
但這個人假扮我哥哥的目的是什麼?為了獲得日本的永久居留權嗎?但若是這樣,還是說不通。他把所有的錢都投在毫無勝算的國賠訴訟上,窮得必須賴在老家才能勉強達到溫飽,他來到日本總不可能是為了過這種生活。
「啊,對了,」哥哥刻意轉移話題,「和久,有一封你的信,寄到老家來了。你等等,我去拿來給你。」
我聽見紙拉門滑開的聲音,腳步聲逐漸遠去,沒多久又走了回來。
「你動過我的房間?」哥哥問道。
從聲音的方向聽來,這句話似乎是對著女兒問的。
「什麼?怎麼可能?」由香裡回答,「我從來沒進過伯父的房間。」
「抽屜裡的信都掉出來了,而且——」哥哥接著面對我,「以前你寄來的信也不見了。」
我寄的信不見了?
「我就算再窮,也不會拿信來擦屁股。」哥哥笑著說道。
我先是一愣,不明白哥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仔細一想之後,才恍然大悟。日文中的「手紙」(信),在中國是「衛生紙」的意思。哥哥只是拿這一點來開了個玩笑。
「若是我寄的信,內容都沒什麼大不了,應該不會有人想偷才對。你會不會是弄丟了?」
「——不止一封,少了兩三封。不過,確實不是什麼重要的信,都是叫人代寫的盛夏問候信之類的。」
「先不管這個,你不是說有一封寄給我的信?」
「啊,對,在這裡。寄信人不明。這是第幾封了?」
「應該是第五封了,十天內收到了五封。」
「你該不會惹上了什麼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