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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來想想也是,險些給自己氣樂了。她嘆口氣。父親這一生在酒上栽的跟頭,數都數不過來……可是聞到酒香、看到酒瓶子,那就什麼都忘了。
丁一樵能抓住他把柄,其實是完全摸透了他的弱點。
晨來覺得肩膀疼得更厲害了,這一回,她抬手揉了揉。
「……丁一樵這個小子太會說話了。剛開始認得的時候,他就是哄著我給他在什麼雅集上開開講座、哄哄那些狗屁不通人傻錢多的億萬富豪,給他們買的那些十件裡頭可能沒一件真的字畫出個鑑定意見。後來就下了道了……打牌,賭錢,欠了他不少錢,老覺得沒事兒,交情嘛,我以為多少有點兒,嗯,都給我記著,一筆沒少。他媽的,這還不算……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那幅畫就是我當年作的,可以抵賴。可是我作過這回事兒是真的。我怯。丁一樵這王八蛋手裡有影片有錄音,我否認不了。他拿這威脅我,讓我給他再作兩幅畫就賭債一筆勾銷,這事兒永不再提……我不答應,我知道只要做了,絕不會是最後一回。他又說會害你。我還是沒答應。後來再怎麼著,你都知道了。」
蒲璽靠在床頭的身軀,說完這句話,像是完全鬆弛下來了。
晨來聞著父親身上混合著藥味的渾濁的氣息,一時有點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呀?當時為什麼要作假?」她問。
蒲璽瞪著眼,盯了黑暗處的一點,好久,才說:「不得已。」
「有什麼不得已要幹這個?跟十年前似的,賭錢輸了?」
「當然不是!」蒲璽說。
「那是什麼?」晨來追問。
蒲璽晃了下身子,不出聲。
「爸爸。」晨來叫他。
蒲璽轉了下眼珠子,瞅了她。
晨來好久沒有鄭重其事叫過他了,這一聲聽起來有點陌生。
「以後別再幹了行嗎?」晨來看著父親。「戒酒,戒賭,安安生生過幾年好日子。要是逃不過去……」
「我沒打算逃。」蒲璽說。
晨來不語。
「我從不願意給丁一樵假畫開始就準備好了。現在一想,博時那邊準是從出了問題就開始著手查了。丁一樵也準是得了信兒,那邊要辦他,預備著跑路。他不甘心,捏著我把柄從我這兒榨不出東西來,簡直是虧了。這小子……我落他手裡好幾天,我搞別的不行,搞一幅張大千出來給他,也不至於被打成這豬頭樣兒吧?我當年是有難處,不是為了害人……」蒲璽又咳嗽了兩聲。「我是沒想到你走羅焰火的門路救我。」
晨來看著父親。
蒲璽轉開目光,說:「你這麼傻,幸虧沒入這行。」
晨來咬了下牙根。
「他許是知道我跟那幅畫的聯絡。要是知道,還放了我,不知道怎麼考慮的……」
「他那裡有一幅趙孟頫的山水畫。」晨來說。
蒲璽那破籃球似的腦袋上,腫得老高的眼睛像掛了倆核桃,眼見著像是要掉下來。「竟然落到他手上了……十年前我交了出去,石沉大海。」
「我沒問來龍去脈。這一前一後兩幅畫,如果知道原作是太爺和爺爺經過手的,從畫上看出些蛛絲馬跡來,就算是不知道詳情,聯絡到你身上簡直太容易了。至於你參沒參與丁一樵的詐騙……幸好。你要是參與了,恐怕今兒晚上你肯定是不會在家裡的了。」晨來語氣越來越淡。
「他要原作?」蒲璽問。
晨來看了父親。破籃球上的核桃在微微顫動。
「是。而且看樣子志在必得。但是我告訴他了,畫不在蒲家。」
蒲璽看著晨來,不出聲。
晨來說:「爺爺沒騙你,爸爸。」
蒲璽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