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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唄,從哪方面說,哥哥也該回來了。以後,和我嫂就住這兒。以前我知道家裡都埋怨我蓋樓的事,我蓋樓是給誰蓋的,給我向桂呀?你們猜錯了,我是蓋給我哥哥嫂子的。哥哥回來了,哥哥應該順理成章地住繡樓,我應該順理成章地回裕逢厚的小跨院。今天,除了文成他聾嬸子不在,我當著全家,也當著我的哥哥,當著你們的爹和爺爺,向全家作個宣告:把繡樓正式還給我的哥哥嫂子。往後,笨花那邊呢,哥哥在城裡住得膩煩了,只是回去看看而已。”向桂說完看看向喜,向喜不說話。他又看向文成,向文成心裡說,我叔叔一說話,準錯。
“向桂錯了,”向喜說,“今天我為什麼叫全家都來,就是為了聽我的一個宣佈。文成,剛才你叔叔說的不算數,我說的話才算數。我問你,咱家那個利農糞廠還在吧?”
“在。”向文成說。
“在,我就放心了。”向喜說,“眼下有幾個夥計?”
“有四個工友,一個賬房。老經理告辭以後還沒有經理。”向文成說。
“我去,我去當經理。”向喜說,“大家都記住,我去糞廠可不是為躲日本人的權宜之計,糞廠就是我的歸宿。我也用不著隱姓埋名,可我的活動也就僅限於糞廠。這幾年我尋思來尋思去,離老百姓最近的還是大糞。過去咱常說人家大糞牛就喜歡糞,人家大糞牛自有道理。現在我就是要去糞廠,當經理,侍弄大糞。這就是我向全家的宣佈。”向喜的宣佈讓全家人一片愕然。但他們都已感覺到,向喜去糞廠是主意已定的。
下午向家人回笨花,向喜只留下同艾和取燈,他讓群山明天再進城接他們。他把取燈單獨叫進屋,和她說了文麒、文麟去西北的事,又說了順容和他之間的不痛快。說完他解開包袱一陣翻找,把一杆鋼筆交給取燈說,那是她丟在保定的。這杆鋼筆本是向喜送給取燈的,他在軍中一直用著它,那時鋼筆在中國還不時興。
當晚,取燈睡繡樓的東里間;向桂和小妮兒還睡西里間;向喜和同艾睡客房。向喜和同艾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說了一夜的話。向喜說,不知怎麼的,他從離家那天起,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天。他還對同艾說:“我不是個熱烈人。”
笨 花
第六章
37
守衛保定的劉峙將軍沒有守住保定。保定失守後,日本軍隊再次向南推進。正面抵抗的商震將軍雖然也作了頑強抵抗,也沒能守住正定和石家莊。石家莊失守,兆州便也陷落。笨花人開始外逃。從前他們只見過東北人在關內流浪時的狼狽,有一首叫《松花江上》的歌,取燈會唱,向文成也會唱。現在他們終也成了唱著歌的“松花江”人。他們實在不願把自己形容成倉惶出逃,然而這出逃又實在是倉惶。所不同的是,笨花人沒有長途跋涉的背井離鄉,他們大多找個不近不遠的僻靜地方去暫作躲避,觀望局勢的發展。向文成一家也跟著逃難的人群出笨花,向南奔波兩天,來到距笨花百里開外的內丘縣一個深山溝。在這個山上有柿子樹,山前有小溪的山洞裡,他們挨著洞裡的蚊子咬,吃著山上的“樹熟兒”柿子,度過了一個月又二十天。待到瞎話有一天給他們報來訊息說,日本人正在兆州按兵不動,看似和當地百姓相安無事時,向文成一家才日夜兼程,又回到笨花。向家人離家時,把家扔給了瞎話,瞎話忠厚地看守著向家。在內丘的那個深山溝裡,瞎話找到向文成一家時說:“你們要是不把我的話當瞎話聽,就快跟我回家吧,村裡回來的人不少了。”向文成說:“這時候,沒人把你的話當瞎話聽。走吧。”說著便和家人走上回笨花的路。
自此,笨花人把日本人進兆州之前發生的事統稱為“事變前”,把之後的事統稱為“事變後”。
事變前,瑞典牧師山牧仁把基督教傳到了笨花,又在笨花開辦了一所主日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