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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看著岑聞的眼睛,輕聲對她說:「那我先出去了。」
岑聞眼神黏在她身上,吶吶道:「好。」
疏雨走出屋外,在晨間的春寒料峭裡吐出一口濁氣,極為疲累地往柱子上一倚。她是該休息會兒了,可這心裡亂著,還記掛著聞兒,就想去走走。於是她喚來雁喬,說:「雁喬,不用備馬車了,你陪我出去買些蜜餞果子罷。」
雁喬聽了神色卻不對勁,她支支吾吾地回「姑娘忙前忙後守了一夜,不如去躺著,想出門買什麼,我替姑娘買回來就是。」
疏雨不由得奇怪,「你怎麼了?平常總盼著隨我一道出門,今天是怎麼回事?」
想到姨娘方才的神態,她皺了眉,似乎猜到了甚麼,接著問道:「還是說…外面怎麼了?」
雁喬急著否認,「外面哪有什麼,是姑娘不休息好,再病了不是得不償失嘛。」
如果說剛才只是有幾分懷疑,現在疏雨是確定了個七八分,聯想起昨天送畫時寶應的話,她冷冷地問:「外面是不是在傳我和李家的親事?」
雁喬被她說中,面上露出慌張來。外頭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什麼知府公子對姑娘見之不忘,拿好大的陣仗上門提親,兩家一拍即合,這便要結了親事。傳得就像岑家已經鐵了心要應下這樁婚事一般。
看雁喬慌忙要反駁的神色,她心裡已經有數了。於是疏雨偏過頭去,譏笑著說道「好啊,既然愛傳那就讓他們傳去吧。」
有這麼一瞬間,她真的想賭氣一走了之,管它甚麼親事甚麼家業,她甚麼都不想。知府又如何,女子嫁過去皆是籠中雀鳥,任之教化拿捏;這家業又與她何干,她既不承這茶園,又何必去將這擔子攬到自己肩上。
但若是岑家因著這樁婚事受了影響,姨娘和聞兒,又該如何自處。
聞兒…想到妹妹,她剛賭的一口氣卻又被嘆了出來。聞兒的性格是叫不沾世事給養出來的鮮活自在,她喜歡聞兒這獨一份的無畏外物,又怎麼忍得下心來看她被世事所困。
疏雨腳步沉沉走回了吟秋榭去,推了門,便無力地坐在桌前。她難得像這樣脊背全靠在椅背上,實在是心裡亂得狠了,想寫點什麼將這煩悶壓過去,可繁複思緒卻堵得她遲遲下不了筆。
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推了這門親事,她躲去鄠州,不管岑家祖業受什麼影響,這一去,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和聞兒相見;另一條是她應了這門親事,只要納了吉,兩人這般見不得人的事便到了頭。
她苦笑著再一細想,去了外祖母家,祖母遲早也要給她操持婚事。今年她已是十六歲滿,閨中說得來話的,已有半數都嫁了人。聞兒今年是十四,生得這般模樣,再過一年,提親的人只會多不會少。只怕去了鄠州兩人也是再難相見。
眼下兩條路,沒有一條給她們留了一絲相守的餘地。
方才從漏窗透了光進來,不知何時就叫雲翳給擋去了。她面前的紙上只留半邊亮堂,剩下半邊跟枯坐在椅子上的她一般融進了一片晦黯。
疏雨看著那書案,將手轉過來,用手背細細撫過案邊。
不日前,她和聞兒還在這裡兩相廝磨,唇齒相接。在那會兒,她是知道這日子遲早會有盡頭,可真到臨頭,她卻又不敢再往下想了。大抵是嘗了這一口甜頭,人就變得貪心不足。
既然如此,她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攥緊了手中的筆,枯坐了半日的身體被最後一點氣力支起來,點了墨,手懸著半晌,終是默唸著抄下了「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 何如當初…」
寫到莫相識,她卻寫不下去了。筆尖被她猛地按下去,留下一團濺開的墨點。這一按是耗盡了她全部氣力,疏雨手腕卸了力重重地拄在案上,臉低著,被暗光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