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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人往往痛苦。
我既沒有辦法像路雪那樣急切地催促著蕭啟森。
因為他明明已經竭盡全力,面對漫長而看不見終點的跑道,他幾乎是一種攀爬的姿態去接近目標。
我也沒有辦法不催促他。
如果我們回去的時間晚了,那我們將土壤復原劑帶回去又有什麼意義?
歸根到底,我們來這裡“求藥”是為了救人。
如果人已經死了,那求來的“藥”又有何用?
於是我就只能在焦慮之中自我折磨,讓原本漫長的等待更顯得漫長。
這幾乎要將我的愚蠢體現得淋漓盡致。
我明明什麼都做不了。
卻又為此痛苦萬分。
從外界看來我沉默而又靜止。
內裡卻被阿鼻地獄中的流火炙烤,衰弱著我的神經。
我拼盡全力也想不出什麼能夠幫忙的辦法。
就好像自己的靈魂被抽離出來,眼看著自己的肉體被架在絞刑架上,受盡折磨,卻又偏偏動彈不得。
我又一次覺得我做錯了事。
或許我當時應該拒絕春女士。
這樣,她就不會寄希望於我,而去尋找其他的出路,她那麼聰明,大家又那麼信任她,萬一真的能帶大家找到一條通往生的路呢?
回到房間的時候,路雪攔住了我。
“陳閒,那個傢伙有進展了沒有。”
我搖了搖頭。
路雪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那樣乾癟下去。
她明白,迎接我們的,將會是漫長而遙遙無期的等待。
明明所有人都很痛苦,明明所有人都沒有做錯,但偏偏我們就是離圓滿的結局越來越遠。
如果是少兒頻道的動畫片,如果是春節檔閤家歡的大電影。
大家一定會在受盡挫折後,苦盡甘來,最後一起笑著成長吧。
可是...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這裡糟糕的要命...
......
路雪急躁也在等待中越來越顯得疲軟,意識到自己的催促並不會加快進度後,她也變得和我一樣沉默。
我們每天靜靜地吃飯,看會書,逗弄一會兒永遠歡脫的白沙。
我還教了她一些新的棋類遊戲,我們對弈,從一開始的我贏,到後來的互有勝負。
我們在平靜中壓抑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白天的時候還好。
等到夜晚,我幾乎神經質地感受到周圍都是一雙雙緊盯著自己充滿希冀的眼睛。
老齊推著春女士的輪椅在從我的面前走來,春女士幽怨地責問我,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隨後那些眼睛就像融化的岩石那樣朝我四面八方包裹過來,將我纏繞,讓我難以呼吸...
直到...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
當時應當是凌晨,我和路雪都尚在睡夢中。
甚至白沙都安靜地躺在床邊安睡。
我們幾乎是一齊蹦了起來,如同一個沉悶的夏日裡響起了一個炸雷。
雲海翻湧,我們即將迎來甘露。
我和路雪幾乎是一起推開門。
看見蕭啟森那日漸消瘦的身體,手舞足蹈地站在長廊的中央,那黑色的揚聲器,語調平靜地重複著“成功了”這三個字,與他幾乎癲狂的肢體語言,形成一股極致的違和感。
這是我們來到這裡的第三個月,在如此漫長的等待中,我們幾乎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是麻木地等待了。
沒有人比我們更加懂得這三個字的含金量。
哪怕揚聲器中的語氣再如何單調,我們卻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