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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掌櫃匆匆去張羅接四姨太的事宜了,留在了廂房裡的柳子言卻仍為突如其來的喜訊震得說不出話來。四姨太,那個心愛的美婦人竟然還能再次一見嗎?他不能不感慨這是怎樣的一種緣份啊!當掌櫃領了一班人燈籠火把去了過風岔,柳子言的死而復生般的驚喜卻遂被另一層為自己和那女人的悲哀代替了,一個逃離了老朽去當了三年的壓寨夫人的四姨太,到頭來又回到朽而又朽的老頭的炕上,那女人就是因為長得太美麼?每一次像獵物一樣被狼叼來叼去,又每一次偏讓柳子言遇著。暫短的相會.留下的竟是長長久久的悲傷和淒涼,這是對那可憐女人的殘忍呢還是對為此而殘廢了的柳子言的殘忍?!那麼,自己對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女人的愛戀是一種自尋的罪過了,就不要再把這種罪過同時帶給那個女人吧。這麼想著了一夜,發起了高燒的柳子言終於決定在四姨太被接回時絕不去見她,眼不見心則不亂,讓她度過她後半世的清靜歲月吧。
天稍稍發亮,柳子言收拾了褡褳,扶杖而走了,但門前的土場上一副滑竿急急抬了過來,他看見了坐在滑竿上面色黑灰眉眼醜曲的掌櫃,卻沒見到四姨太。他拱手搭問:&ldo;四姨太呢?&rdo;掌櫃卻並沒有回答他,昨晚那飛揚的神氣沒有了一點痕跡。&ldo;四姨太沒有接回來嗎?&rdo;他又問了一句。掌櫃哼了一聲.顯得那麼地不耐煩,卻惡恨恨對放下了滑竿要散出的隨從說:&ldo;把吃的東西送去,好好看管。今日大門關了,後門掩了,外邊人一個不
準進來,家裡人一個不許出去!&rdo;便踉蹌進了大廳去自個臥屋了。柳子言是不能私走了,看著立即有人抱了被褥提了飯盒出去,大門砰砰下了橫槓,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姚家的丫頭和跑腿的在沒人處交頭接耳,一有人又噤聲散開,柳子言不能詢問任何人。他默默地回坐到廂房去,尋思四姨太一定沒有接回來,或許四姨太已經死了,或許四姨太已逃離了過風岔。廂房的門口遠遠正對著院角的廁所茅房,短牆頭上的一篷豆莢蔓細細簌簌
響後,一個人頭冒出來,柳子言知道這是姚家大太太在那裡解手用豆莢葉揩了屁股了。但大太太卻在短牆頭上向他招手。
&ldo;來呀,柳先生!&rdo;她又一次招他,&ldo;你不想聽聽稀罕嗎?&rdo;
柳子言走近去,蠢笨得如搗米桶一般的肥婆子走出了茅房短牆,一邊系褲帶一邊說:&ldo;你知道小騷貨的事嗎?&rdo;
&ldo;四姨太?&rdo;柳子言忙問,&ldo;她到底怎麼啦?&rdo;
婆子說:&ldo;哼,老鬼總忘不了吃嫩苜蓿,只說小騷貨的&tis;叫土匪&tis;了,心還在他身上,沒想土匪死了騷貨還不回來!&rdo;
&ldo;不回來了。&rdo;柳子言說,&ldo;她到底是不肯回來的了。&rdo;
&ldo;不回來老鬼行嗎,她有一副嫩臉臉麼!老鬼真不嫌她髒,她是給土匪懷了個仔兒,肚子都那麼大了,喝苦楝籽水怕也墜不下來了!&rdo;
柳子言驚呆了:&ldo;四姨太有了孩子?!&rdo;
婆子說:&ldo;老鬼一看就上了氣!要當場把土匪仔踢落下來,又怕丟了騷貨的小命兒。可那匪婆子竟也往澗裡跳,被人拉住,頭上已破了一個洞。老鬼氣得罵:你那時怎不就跳了崖,我還給你立個節婦牌呢!我現在來接你,你倒尋死覓活?!就把騷貨用滑竿抬回來了,真該讓她死去才好!&rdo;
柳子言忙問:&ldo;怎不見抬了回來?&rdo;
婆子說:&ldo;抬回姚家讓生下那個土匪種嗎?姚家是什麼人,不要說招外人笑話,這邪祟氣兒要壞姚家的宅舍呢?你瞧瞧,關在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