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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之令笑起來如彌勒佛,不笑時卻有種鬼神的森冷感。汪雪順哭得起勁,一抬頭看見對方的眼神,忽的沒了聲,不敢再哭。
&ldo;這話你在公堂上也說了?&rdo;
汪雪順連忙搖頭,&ldo;兒子不敢!&rdo;
&ldo;諒你也不敢,否則我第一個割了你的舌頭餵狗!當初教你收斂些,你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如今落得這下場,神仙也難救得你。&rdo;
汪雪順拼命抓著柵欄,思及過往,忍不住拿頭用力撞上去,&ldo;乾爹,你救救我!我不想死!&rdo;
汪之令見他已經嚇得神魂顛倒,狀似瘋癲,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用眼神太監將帶來的吃食與乾淨衣物從柵欄中給他遞進去。汪雪順渾身輕輕抽搐著,一雙眼可憐地看著他。
&ldo;上下我已經打點過了,&rdo;汪之令話還沒說完,那張臉便急忙隔著柵欄湊過來,他繼續道:&ldo;安分些!牢牢閉上嘴!時辰到了,會有人救你出來。&rdo;
汪雪順等到這一句話,整張臉嘩的亮了起來,&ldo;多謝乾爹!多謝乾爹!&rdo;他連忙抱緊了那些送進來的東西,忽然哭得更加悽慘厲害了,&ldo;我一直等,也等不您來,我還以為乾爹不要兒子了!&rdo;
汪之令看他那鼻涕橫流的模樣,&ldo;我是故意遲來的,讓你吃點苦頭,免得你回回不長記性。&rdo;聲音卻轉得和緩了些。
&ldo;乾爹!&rdo;汪雪順的手指拼命動著,汪之令終於抬手覆上了去,剛一碰到就被汪雪順隔著柵欄緊緊攥住了。汪之令知道他嬌生慣養多年,此次在牢獄中恐怕吃了不少苦頭,既覺得他活該,到底又有幾分心疼,轉頭示意太監去重新打點一番,給他置辦些東西,&ldo;我怎麼有你這麼愚蠢的兒子?&rdo;
汪雪順嗚咽著說不出話來,心中又高興又後怕,只一遍遍地道:&ldo;乾爹疼兒子,乾爹疼兒子。&rdo;
汪之令看得無語,隔著柵欄給他收拾了下髮油的頭髮。
從金詔獄出來後,汪之令坐上轎子回宮,他慢慢地摸著自己不見一絲皺紋的手,心中盤算著這件事。他前去拜訪李稚時,能夠看出來那位年輕的大理寺少卿實則並不願意蹚這趟渾水,雖說最後仍是答應了,但言語間小心謹慎,有意避免自己牽涉其中。
他心中對這人明哲保身的微妙態度略有不滿,李稚雖然沒有流露出高高在上之意,但言談舉止間自有一股劃清界限之意,他平生最厭惡讀書人身上那股沒來由的清高,哪怕他們自己的底子也不乾淨,然而面對太監時卻總又自覺得高人一等了,其實同在一艘船上,他們又有何區別呢?
這人啊,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若非要劃一劃,其實都是一樣賤的,汪之令一邊慢慢擦著手,一邊在心中想。
另一頭,天色還沒有大亮,李稚坐在堂前,聽著蕭皓從金詔獄帶回來的訊息。一翻開汪雪順的案宗,他就敏銳地嗅到這其中恐怕另有貓膩,這不單單是一件草芥人命的權貴殺人案,僅憑一個狐假虎威的汪雪順,無法完成長達十數年、脈絡如此複雜的權力輸送。大理寺收到訊息要早於刑部,他借著這便利提前安排蕭皓去了金詔獄,果然不久後汪之令的人就來到金詔獄打點,並揭開了另一副內幕。
李稚聽蕭皓複述完獄中兩人的對話,一臉的平靜,早在翻完獄案後,他的心中便已經有所猜測,如今不過是驗證了一遍而已。
蕭皓見李稚遲遲沒有說話,對他的心思已經猜到了幾分。他能夠理解李稚此刻的複雜心情,因為這近二十餘年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做同樣的抉擇,很多時候並不是人改變局勢,而是局勢在人的背後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