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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把藥箱抱在懷裡,越過元啟森快步追趕前面腳不停歇的守牢人。元啟森默默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向上微彎。

——女人,為了心愛之人,都會變得這麼勇敢嗎?那麼我呢,這世上有沒有一個女人也肯為了我變得無所畏懼?

忽然自嘲一笑,元啟森邁開大步,不一時便追上前面二人。花傢俬牢地上地下都有,受重罰的子弟關在最底下一層。越往下走,陰風更盛。元啟森卻在想,你小子要幸福多了。老子酷暑時受的那才叫罪,你這會兒至少不會中暑。

不過,當看見花滿樓的慘狀時,元啟森立刻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論斷。他早就聽說花家子弟犯大錯之後受到的懲罰特別可怕,卻沒想到居然會可怕到簡直像對待有血海深仇的犯人。先進去牢房裡的元慧初已經哭成了淚人兒,抱著藥箱癱倒在地上。

雙手雙腿都被打斷,夾板倒是上得一絲不苟。最慘的是被穿了鐵鏈的鎖骨和沒有一塊好皮肉的上半身。花滿樓躺在地上,好似半分痛苦也沒有,反倒很悠閒的樣子。

“二舅子,你來了。”他笑嘻嘻地和元啟森打招呼,噗一聲把掉落鼻尖的額髮吹得飛起來。幾個月的不修邊幅,花滿樓鬍子拉碴,打了結的頭髮長到了肩上,襯著一如既往的笑容,他這模樣倒是有幾分帶著小頹廢的另類魅力。

元啟森嘴裡發苦,花滿樓這樣子連行走都困難,等會兒要怎麼跑路?但他面上卻不動聲色,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對方的傷勢。他雖然不擅醫,好歹家學淵源,多少懂點兒,於是皺了眉評說:“你這傷不養個一年半載好不了。我說兄弟,你好歹也為慧初想一想,瞧她傷心成這樣。”

元慧初的哭聲便越發淒厲,看著花滿樓滿身的傷不知道從哪兒下手。花滿樓柔聲勸哄:“我這傷看著嚇人,其實每次受過罰都會上藥。慧慧,你別哭啦,女人哭多了容易老。”

“滿樓……”元慧初小心握住花滿樓指甲泛青的手,淚眼朦朧地說,“求你別再硬頂著了。你去向太爺爺認個錯,他老人家會原諒你的。”

“我沒有錯。”花滿樓平心靜氣地說,“我在是花滿樓之前還是黑十八?如果不是慈心孤兒院的丁嬤嬤,我早就死在荒獸嘴裡了。她教了我很多東西,做人可不能沒有良心。”

他咧開嘴朗聲大笑,可是笑聲雖快意,在場包括那名守牢人兼監視者卻都聽出了悲憤之意。兩行淚水從他眼裡流下,很快就浸溼了亂糟糟的頭

發和胡碴。

元慧初便是一愣,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往前蹭了蹭。花滿樓性情疏闊,時有狂放不羈之舉,元慧初從小便為他的瀟灑爽朗著迷。要說她沒看過的,那肯定是花滿樓的眼淚。花家人流血不流淚,這是常識。

會流淚的花滿樓讓元慧初感到極為陌生,陌生到她心裡油然而生巨大的恐懼情緒,似乎他笑著笑著就這樣笑著永遠離她而去。元慧初害怕極了,扭頭焦急地看向元啟森。

“現在海族勢頭越猛,你不會不知道吧?”元啟森提高嗓門,卻仍然無法壓倒花滿樓粗豪大笑聲。他反覆問了三遍,聲音一次比一次高亢尖利,這才打斷了花滿樓的笑聲。

“知道。”花滿樓也許覺得癢,在染著斑駁汙漬的牆面上很沒有形象地大蹭特蹭。元慧初慌忙起身,跑到他身後幫他撓癢癢,他舒服地長長吁了口氣。

“既然知道,你還有臉在這裡混日子?”元啟森有點動氣。在他看來只要心裡的執念不變,暫時退讓是可以接受的。譬如他自己,他不認錯更不改變想法,但是元承智安排他去做的事兒他又會盡心盡力完成以此換來喘息之機。

“好啦,啟森。別這麼緊張,這個星球缺了花滿樓一樣旋轉。海族大軍號稱以億計算,我一個人能打幾顆釘?”花滿樓懶洋洋地靠在元慧初身上,費力地挪挪裹著夾板的腿。他嘲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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