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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長!”
我正準備端起衝鋒槍掃射的時候,一個戰士淒厲地喊了一聲。
連長被敵人直升機發射的機關炮彈打中了,巨大的爆炸瞬間把連長的身體撕成碎片。我頓時驚呆了。
“啊!”
一個戰士突然扔掉手中的武器抱頭痛哭起來,全然不顧敵人還在橫掃戰場的炮火。
片刻工夫,密集的彈雨就把他的身影淹沒在升騰的硝煙中。
趴在不遠處的徐少波再也忍受不住敵人的壓制炮擊,憤然站起身來向敵人開火。我抬起頭剛準備喊臥倒,敵人一串炮彈在他身邊爆炸。
空中還飄蕩著徐少波只喊出半句的嘶叫,他的身體就被炮彈攔腰切斷。當我躲避完漫天落下的泥漿石塊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只剩下半截身體倚靠在塹壕裡。
趴在塹壕的地上,我把指頭深深地插進泥水裡,嗓子裡一陣陣發乾。我的眼睛盯著地上還在瑟瑟抖動的一枚空彈殼,血液齊刷刷湧上我的頭部,我的嘴裡有些發黏。
前後看看,我身邊瞬間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周圍還在不停地落下炮彈,塹壕在連綿不斷的爆炸中像條翻滾在駭浪中的小船,我就是趴在船底的一條小魚。我開始越來越痛恨自己為什麼還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為什麼不像徐少波一樣?
又一陣泥漿雨落在我的身上,我無法忍受了,徐少波那剩下的半截身體還在我的眼前晃動。
我嘶叫著站起身來掄起衝鋒槍向外面不遠處正在向上攀緣的鬼子掃射。我詫異地聽到自己的叫聲是如此怪異,像瀕臨死亡的野獸一般。
就在我向鬼子狂熱地掃射的時候,我們後方的榴彈炮群的齊射也剛好抵達戰場,密集的炮火在我們前沿陣地兩千米的範圍內來回拉網,頓時把正在進攻的敵人召喚進死亡的廳堂。
我們的人終於把遠端壓制炮火召喚來了。
敵人被突如其來的炮火覆蓋打蒙了,開始向後面四散奔逃著尋找安全的庇護點。
吳賁從不遠處的塹壕裡直起身體向敵人開火。很快,零星的倖存者開始追逐掃射的戰鬥。聽到周圍迅速增加的自動步槍和衝鋒槍怒吼聲,我的心裡揚起一股暖流。
我還有戰友,我們依然強大!敵人被我們打退了!
不斷有敵人計程車兵在子彈的追逐下栽倒。我的眼睛開始變得迷離,我感覺有熱乎乎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我開始笑了,笑聲越來越大。
終於,懷裡的衝鋒槍在發射完最後一顆子彈後安靜地躺在我的臂彎裡,戰場逐漸安靜下來。
我的手指還死死地扣著扳機,身體頂著塹壕。
吳賁在遠處連喊我幾聲我才回過神來,他俯著塹壕一跳一跳地向我走來。吳賁再次負傷。我這時才發現我的腿還在不停地顫抖。
敵人又一次的進攻終於被我們艱難地擊退了。
我攙著吳賁走向坑道深處連部的位置,吳賁的腿在剛才的戰鬥中再次被敵人彈片擊中,需要包紮。走了半天我們才遇到一個戰士,是郭永。郭永正拿著水壺喝水,看見我攙著一個傷員向連部走去,馬上過來幫忙。
當我們走進連部的坑道里時,那裡已經有七八個傷員躺在裡面,衛生員忙碌著給傷員們包紮治療。不知是哪位傷員正在角落裡痛苦地呻吟著,衛生員在給他固定折斷的小腿。坑道里散發著一股血腥味和消毒劑的氣息。
把吳賁放在地上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背上的衝鋒槍變得異常沉重。我費半天勁才把衝鋒槍從身上摘下來,人立刻軟軟地靠在一個空彈藥箱上。
“老衛,給。”郭永喝了一大口後把水壺遞給我。
“老郭,打死幾個?”我無力地問道,哆嗦著把剩下的幾口水倒進喉嚨裡。
“操!沒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