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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反、壞、右分子強行遷到邊境禁區,以對付外國的入侵。
金大雨在清邊、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成為革命物件——
他把辭職報告直接遞給團政委,李興全看了以後說小大炮又放了一炮,眼下不行,一是各連隊正在加緊春耕備耕,二是春季轉場在即,待春季轉場之後,再研究他的報告。
他不便堅持已見,向李興全表示一定把兩件大事做好。
三月二十九日到四月五日春季轉場結束,五月八日下午八點播完最後一壠麥子,五月十日,在鐵牛團部召開春季轉場和春播總結大會,在幾個牧業連隊中,牧一隊轉場最順利,在途中未死一頭牲畜,按外交部要求轉到春牧場,播種面積比團裡下達指標多兩多千畝,被評為全團第一。開完會第二天一早,金大雨正準備去馬號牽馬上山,姚勤子叫住他,問幹什麼去?他說上山拿行李。她要他晚一天上山,他問為什麼?她讓他跟她去辦公室。
姚勤子給他倒了杯水,看他一眼,說組織上準備變換他的工作。他說沒有什麼可變換的,他是要辭職複習功課,離高考不到兩個月了。她說團黨委研究,不同意他辭職,學校老師奇缺,調他去學校教書。
他感到意外,沉思片刻,說自己不適合教書。姚勤子表現了很大的同情,說組織上知道,他在國家最需要的時候,服從需要,放棄學業,支援“三代”;他一下子就投入到社會的大潮中,激流勇退是個人的願望,現在是黨和組織上要他勇往直前,教育上十分缺人。
金大雨用信任的眼神看她,感到眼前的姚勤子和他那個姐並不一樣,他那個姐是坦誠的,用心地關愛他;也不像在巴爾魯克山風雨同舟,換難相助,心意相通的,他曾經虛擬的那個姐,他從她的話裡似乎看到他們心靈中的隔膜。那不是明擺著的嘛,那個連隊,那一百一十公里的邊境線,是最需要他的地方,他放棄學業就是衝著那個需要去的,那裡不需要他了,他的勇往直前就是去山村小學裡教書?
清理邊境禁區人員的檔案他看到了,他只是一掃而過,心想那與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他不可能成為清邊的物件。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他成為清邊的物件了。那太具有諷剌意味了,怎麼會是那樣呢?他抬眼問她:“把我列入清邊物件了?”
姚勤子勉強地笑了笑,笑容中帶著悽苦、無奈和關切,說:“你不能那樣認為大雨,組織上沒有那樣認識你。”她噙著淚說:“這次談話,不該由我和你談,我向領導講了,我和你談這次話不合適,可是組織上說咱們倆情投意合,在一起走過同生共死的風雨路,我和你談,不使你思想有大波動,說白了,是組織上愛護你。”
金大雨說:“科長大人能不能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大人真的關心我,好使我明白和防範?咱們不是情投意合、同生共死嘛?黃河清還說你那次跟著上山是找女婿的。”
姚勤子心裡又苦又甜:甜,他真的像那個小泥鰍,這是什麼境況下談話,還這樣調侃我,莫非他知道了我是誰?苦,要真是的,她該怎麼辦?她沒有思想準備。更沒有想到,這才多長時間,只是幾個月的光景,發生這樣深刻的變化,對的變成錯的,好的變成壞的?同樣的人,秉性一點沒有變,就是因為出身變了,或者說,在文字登記上由這樣變成那樣,人就由好變壞了?她怎麼回答他的問題?這個壞傢伙,還叫我大人,要是真的,我是你姐呀!我找女婿?虧他能說出口!能不能給他講真話呢?這可是組織原則問題,萬一他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用從我這裡得知的情況找組織上的麻煩,我——
沉默一會兒,她問他:“你是怎麼想的?你別和我開玩笑。”
他說:“我想去放羊,”停頓一下說:“如果我成為革命物件,我只好去放牛、放馬,教育它們我的能力夠了,教育人,我不夠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