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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三個月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其中最微不足道又值得一提的,無疑是御史沈隰的死而復生。
三個月前,沈隰被發現在亂葬崗還吊著最後一口氣。當時距離兵變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他能夠活著實在是一個奇蹟。雲種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有一部分開始潰爛發臭了。敵人手段非常殘忍,將他的另一半邊臉也劃得血肉模糊,而且他們似乎是有意折磨他,在他身上刺了很多不算致命的傷口,把他丟進亂葬崗,讓他受盡折磨,慢慢而死。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僥倖活下來,靠著風餐雨露草根蟻蟲,每天往亂葬崗外爬一點。
雲種將他帶回了京城。可惜他的傷勢太重,全京城只有一個人能治得了。
當吳靖柴看到自家門口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形肉泥時,差點要當場吐出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雲種,「這……這人還能活嗎?」
雲種卻道:「能救就救,不能救也就算了。」
熟料顧青檢視了下他臉上的傷勢,又扒了扒他的眼球,斬釘截鐵道:「能救。」
就這樣,御史沈隰被帶進了安國候府救治。而最發愁的人無疑是安國候本人了。自吳靖柴用丹書鐵契救下顧青後,後者為了報恩,說要靠醫術替他積滿十方功德。她日夜不停地救人,而且只救必死之人,不求金銀回報,只求對方欠他一個鐵鑄的恩情,來償還他的丹書鐵契。吳靖柴明知對方是在拒絕自己,她救得人越多,欠他的就越少。可還是忍不住替她完成心願,至少這樣可以把她多留在身邊一會兒。
但是當時,他已經預感到怕是再也留不住她了。
那個人的離開,帶給了太多人千瘡百孔的慘痛記憶。
看著她忙忙碌碌,一刻不停地為病人刮除腐肉,包紮傷口,而自己卻累得嘴唇泛白,好像在刻意地折磨自己。吳靖柴即便再硬的心腸也不忍心了。
對她說:「治完這個人,你就走吧,你已經替我積滿了十方功德,夠了。而且,老祖宗當年都說了,那東西就是招禍之源,你替我用了,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不然被我那造反的親戚借去,怕是我現在也要落個滿門抄斬。」
顧青豈會不知他的情誼,當連她的養父母都害怕受牽連而不肯為她作證時,是他毫不猶豫拿出了丹書鐵券救了她一命。這樣的恩情,是無論如何都還不完的。可她還是低了頭,千言萬語都匯聚成了一聲輕嘆,「謝謝你,小侯爺。」
吳靖柴擠出個猙獰的笑出來,輪到他自己時,才覺「大度」這二字真比刀割還難受,事到如今他只得承認,相比於她心裡的那個人,自己的愛對她來說只能是負擔。
吳靖柴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謝我做什麼?讓你還債,本來就是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這一切其實都是我心甘情願為你而做,你並不需要向我報恩。」
顧青心中愈發愧疚。她洗淨了手,將這些日子以來收集的鐵片再次捋了一遍,鐵片上是一個個曾經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名字,還有他們所做的承諾。第一個便是御史趙辰,而最後一個,是還沒來得及刻下名字的,御史沈隰。顧青人生第一次把她的病人,分了三六九等出來。朝中當官的,欠下的人情債,對吳靖柴這個地位的人來說,應該最有幫助,她把他們放在了最上頭。而平民百姓,欠下的人情債,怕是也還不起,顧青就請他們日後拜佛時,多為吳靖柴燒一柱高香。還有一些富戶商賈,他們能付出的也只有錢了,顧青雖然覺得吳靖柴未必用得到,但是留給他將來以防萬一。
她把它們鄭重地打包好,雙手交到吳靖柴手裡,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弄得吳靖柴也哭笑不得,「你這些小丹書鐵片,還是留給自己用吧,我真用不著。」
顧青臉紅紅的,羞愧不已,「我知道,這些鐵片的分量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