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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低微,聽在江易耳裡,卻如驚雷炸響。
……
「是,還是不是。」霍璋極有耐心,又問了一遍。
江易的音量很低,似乎隨時要昏厥過去,他說:「是。」
霍璋眯了眯眼睛:「儲存卡你交給武雙喜了,是還是不是?」
如果不是金富源提醒,他不知道丁晨凱當初還留下了這種東西,武雙喜一路從小東山跑到油燈街,雖說路上沒和人接觸,但萬一隨手丟在哪裡,對他而言,也是不可估量的危機。如果江易從始至終都沒有把儲存卡交給武雙喜,那一切都還好說。哪怕不在他身上,也一定藏在北區某個角落,找就是了。
江易說:「不是。」
「江易。」霍璋唇邊彎出一個不明顯的笑意,「你是警察嗎?」
當他問出這句話時,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落於江易身上。凡是霍璋的親信,手上都沾過髒,松川藥廠走私訊息洩密的事,一定是警察從中作梗,如果真被逮到證據,他們這些年做過的事一定不得善終,因此他是與不是,這個答案很重要。
如果江易是警察,那麼這個人一定要儘早清理掉。
如果他不是,那警察的耳目另有其人,這關係到松川藥廠的生死存亡。
……
江易的眼前又出現了許多零散的畫面。
暴雨之後,西河一下轉入夏日炎炎。
他將自己關在屋裡一個星期,天氣溽熱蒸悶,院裡的蔥鬱的樹上響徹著早晚不歇的蟬鳴。他躺在床上,任汗水流了又幹,幹了再流。他去洗臉,水面映著男人溫柔的臉,他將頭浸入水裡,讓自己無法喘息,只為體會那瀕死一刻的窒息,當他離開水時,破碎的水面上已經不再出現男人的臉。
他撐著洗漱臺,大口地喘息,如幽靈一般,男人的面孔又浮現於鏡中。他一拳將鏡子打碎,轉身時卻發現狹小的屋裡,那人無處不在。
——窗戶的倒影裡、飄飛的窗簾後,吊燈光影中,還有他完全的睡夢裡和半夢半醒時的床前。
男人沒有怪他,沒有怨他,沒有問他為什麼還不去為他復仇,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江易,安靜得像一個夢。可江易幾乎被痛苦折磨得無法呼吸,他曾徹夜難眠,坐在視窗就著星空抽上幾宿的煙。有時夜幕陰沉無月,有時則星光璀璨,晴朗如晝。
晚風裡有鄰家電視裡的小曲兒聲,有小姐在暗巷裡嬉笑打俏聲,有巷口夜宵攤上冒起的油煙味,也有女人身上濃濃的脂粉香。
世界還和從前一樣,不會因為少了誰而停止運轉,今夜燈火還在,夜空還在,星星也還在,只是沒了月亮。
那人是一束光,是天上那輪皎潔的月亮,可是現在,月亮碎掉了。
「人生短短几個秋,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那西邊黃河流,來呀來個酒,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這麼多天來,江易一直睡不著,此刻不知是窗外那小調太悠揚還是夜空太靜謐,竟然有睏意湧來。他按滅指間的香菸,平靜地躺在床上,困擾著他的事情在這一刻化為飛灰不見。
他閉上眼做了一個夢,夢裡回到了從前,林清執帶著他和趙雲今在香溪放孔明燈,男人手裡的燈籠越飛越高,飄過香溪落到了對岸。
江易問:「哥,你在燈籠上寫了什麼?」
「我的理想。」
「理想是什麼?」
他笑著回他:「你猜猜看。」
於是江易去追孔明燈,他走過草地,淌過香溪,跋涉過河岸旁望不見邊的蘆葦叢和沼澤。
他沒有追到那盞燈,卻在蘆葦叢裡撿到一盞破碎的月亮,他撿起來捧在手心,將月亮一點點拼回原樣,掛回它本該存在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