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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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濟仁說出這樣的話來,怕是整個兒心境都浸泡在苦液裡了,一時就覺得周身冷絲絲的。他伸出手去,搭在濟仁正拈著棋子的手背上,凝視他的眼睛,鄭重說:“濟仁,你我的情分不同一般,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請一定不要客氣。”
濟仁當即答了一句:“到需要時,自會找你。目下倒還談不上這些。”
心碧生怕話頭滑了過去,連忙在濟仁身後說:“倒是有件小事,常先生若覺不妥,就當笑話聽吧。”
常卓吾忙答:“你且說!”
心碧就把潤玉和之賢如何在假期歸途中相遇相識,一見鍾情,又書信來往、情意綿綿的事如實說了一遍。
常卓吾聽得高興,拍掌笑道:“好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潤玉兒我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品貌風情自不必說了。那冒之賢我也曾見過,他到上海讀交通大學,還是我替銀南出的主意,也是個俊朗飄逸的人兒。這兩個人若能配成一對,真好編出一段戲文來演了。”說到這裡,猛一轉念,對著心碧,“我猜出你說這段故事什麼意思了!你想送個現成的媒人給我噹噹?讓我老頭子開心開心?”
心碧並不點破婚事中的芥蒂,卻勉強笑道:“跟常先生說話真是輕省,只需說得上半句,那下半句就被你點出來了!難怪先生如今事業做得這麼發達。”
常卓吾哈哈大笑,一連聲地說:“濟仁,濟仁,你有這麼個說話做事玲瓏剔透的內助,是你一輩子的福氣!”
常卓吾果真樂顛顛地去找了冒銀南夫婦,先是把潤玉大大地誇了一通,又說到之賢的沉穩懂事,再提出要替二人作媒的話。
常卓吾那裡一廂情願的認為這樁婚事是才子配佳人,雙方家庭沒有個不願意的,所以說話的口氣中竟不留餘地。豈知這一來就把銀南夫婦陷入了絕境:答應吧,等於冒家向董家作了投降,獨妍心裡尤其大大的不甘;不答應吧,是常卓吾親自開的金口,此口一開,潤玉和之賢的身價無形中已經抬了一層,駁回他的面子是萬萬不可,何況此刻銀南和獨妍還住在人家,吃喝在人家。
銀南略一沉吟,先點頭答應了。他原本對此事反對得就不太堅決,不過有一些小小的門第之見,如今既有常卓吾出面,也就順水推舟拉倒。
獨妍雖是家庭內部的獨裁者,畢竟也是知書識理的大家婦女,外人面前不肯越過丈夫這一頭去,見銀南已經點頭,自是無話可說。
常卓吾卻是起了狐疑,望望獨妍的臉色:“怎麼,看冒太太的樣子,竟是不大樂意?”
獨妍慌忙強笑:“哪裡!常先生的眼光看人還會錯嗎?我只怕之賢配不上董家大小姐,可惜了常先生這一片好心。”
常卓吾哈哈一笑:“不至如此,不至如此。”
冬日最後一抹陽光蒼白地塗刷在門樓頂端,院牆上有細細的枯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小玉兒穿得像個陀螺似的,手裡抱一隻豁了邊的小碗,用筷子篤篤地敲著,使勁仰了頭,呼喚她的花咪從院牆上跳下來吃食。花咪豎直了尾巴站著,居高臨下得意洋洋望著小玉,偏不肯移動半步。
大門外邊,綺玉和思玉踢毽子踢得滿頭大汗,兩個人都脫了棉袍,只穿一件鮮紅的絨衣,襯得臉色嬌豔粉嫩。小丫頭蘭香站一邊看著,嘴裡替她們哼一首《毽子謠》:
小孩子,老頭子,
樹蔭底下踢毽子。
毽子飛上天,
惹得雷公發了顛,
偕同火閃娘娘下凡間。
踢得玉皇哈哈笑,
從此不願登金殿。
一輛黃包車從街口駛來,停在這一對雙胞胎身邊。車伕把車把一放,下來了大姐潤玉。她穿著海青色的薄薄的狐皮袍,腳上一雙小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