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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月已偏西,月色如銀,恰自屋瓦上那一個破洞灑下來,房內不致全黑。
溫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還是壓著她。
一陣強烈的男子息。
溫柔本來還在掙動,正要破口大罵,忽然也懂事起來,靜了下來。
上屋頂的人又似一陣煙飛落惠裡來。
溫柔覺得這個人的身法比幽靈還輕。
那和身覆罩著她的人也一躍而起。
溫柔一度覺得自己跌入了山的抱裡,可是那山又開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那幽靈般的白衣人已點亮了燭光。
今晚,房裡的燭光,已經熄滅過三次。
第一次,是溫柔的自天而降,刀劈燭光,陷入了眾人的包圍裡。
第二次,是大變遽生,趙鐵冷和白愁飛幾乎殺了一屋子的人,還冒出了個王小石。
這是第三次滅燭。
燭光再燃起的時侯,又是怎麼一景象呢?
溫柔忽然覺得:每一次燭光重亮,都像掀開重重的夜幕,以一雙溫柔的手,喚起自己的再一次甦醒。
那麼,燭光初亮的時候,濛濛晃晃,算是曙色、黎明,還是醒之邊緣?
杯子。
王小石在看一隻杯子。
杯子並不奇怪,一地都是或碎裂或完整的杯子。
但這隻杯子是嵌在柱子裡的。
杯口已全打入柱裡,杯底仍露出半分不到的一小截。
這杯子也沒什麼特別,同樣是白瓷青花鑲邊,是平常人用的酒杯。
杯子是瓷造的,瓷是其易碎之物,這一隻杯子卻整個嵌入木頭裡,杯子連一絲裂痕都沒用。
如果有奇特之處,是杯子沿仍壓著幾綹烏黑的髮絲,一小片白布,還有一點點血跡。溫柔忽然聰明瞭起來。
她終於弄清楚了:
護她臥倒的人,是一向滿不在乎的白愁飛。
飛上屋頂尋敵的,是那個有些傻乎乎的王小石。
她不禁攏了攏髮鬢,就看見白愁飛好象個沒事的人兒般問:“人呢?”
王小石仍凝視著杯子:“走了。”
白愁飛又問:“是誰?”
王小石的眉頭依然不曾舒展:“人影一閃,有點高,有點瘦,看不清,追不及。”這次輪到白愁飛心中一愣:以王小石的輕功,尚且追不上來人,看來敵人的武功也真非同凡響。
溫柔望著白愁飛的側臉:他的鼻子高而勻地突露出來,眼眶深深地低陷了下去,眉骨又高高地聳了起來,那好象是一張塑像的側臉,然而他,竟然是全沒在意的樣子!
溫柔越發恨了起來。
可是她就算再恨,也明白了一件事,有人暗算他們!
杯沿的髮絲,是自己的。
壓著的白巾,是白愁飛頭上方巾的一角。
王小石的左眉之上,有一抹細而鮮豔的血痕。
──那用一隻酒杯下手暗算得人,竟能從這樣的一個角度,要一杯暗殺三大高手!
溫柔當然也把自己列作高手。
就算她再高估自己,這回也決不致低估來敵。因為這小小的一隻杯子,的是差一些兒就要了在場三人的命!
白愁飛喃喃地道:“好一隻杯子。”
王小石用手指碰碰杯底,像生怕醒一位自己心愛的人似的:“用杯子作暗器的人,不知會不會也使得一手好槍法?”
王小石這麼一說,白愁飛就是一震,道:“莫非是他?”
王小石和溫柔同時問:“誰?”
白愁飛忙道:“一個人。”
王小石摸下眉上血跡瞧了瞧,又在嘴裡吮了吮,忽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