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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準行。”向喜說:“可別亂說,此事非同小可,背井離鄉的,你以為就那麼容易?入兵營可不比去趕趟集,刀槍無情,如今的洋槍更不長眼。”向桂就說:“怕什麼,我是不夠歲數,咱就不能鬧他個知府噹噹!”向喜說:“知道個什麼呀你,知府是文官。”向桂不再追問向喜,可他已經看出了向喜的心思。全家人都看見了向喜舉石鎖,都作著各自的猜測。
十冬臘月,向喜一家不再蹲在院裡吃飯,有人守著灶火,有人偎住炕。沒有人再提告示上的事。
晚上,向喜的媳婦同艾揪把花柴在火盆裡點著給向喜烤火。花柴的火苗很旺,熱氣頓時把屋子瀰漫。向喜叫同艾圍著火盆和他一塊兒烤火,他看見火光中的媳婦尤其好看,橢圓形的臉格外白,嘴唇格外紅。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女人的嘴唇能有這麼紅。同艾邊用火筷子撩撥著盆中的火苗,又不停地撩動著額前的劉海兒,生怕頭髮簾兒被火苗燎著。在火光下,向喜還發現媳婦大襖旗盤領上的花樣格外明顯,一朵挨一朵的碎花像荷花又像棉花朵。他想那一定是荷花,絛子這東西產在蘇杭,蘇杭人是不懂得棉花的形狀的吧。火光中的同艾,也不時拿眼的餘光掃到向喜,她發現向喜的辮子還盤在頭上沒放下來。幹活兒的人都是這副模樣,閒暇時,辮子才被放下來。同艾看伸手烤火的向喜許久不說話,便說,“你兩天不梳頭了,趕明天我給你梳梳頭吧。”向喜把辮子放下來在手裡攥攥,覺得媳婦的話有道理。同艾又說,“桂說前街貼出告示了?”向喜說,“石橋鎮也貼著哪。”同艾頓了頓又說,“莫非真有人去投奔?”
向喜沒有回答同艾的問話。火盆裡的花柴已燒盡,變成了一盆紅火。紅火無煙,烤火人才覺得最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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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喜到底受了告示的誘惑,決定去縣署望漢臺下應試。
在以後的日子裡向喜常想,是誰讓他鬼使神差地舉起了家裡那個石鎖呢?身處順境時,這就像他人生的一大僥倖;身處逆境時,又似乎是他對那個石鎖的抱怨。
那天晚上,向喜和同艾就著火盆的餘火一直坐到雞叫頭遍。同艾一次又一次試探著向喜的心思,向喜卻一次又一次岔開話題。向喜遇事一向不事聲張,即便是決定了的事,也總是先捂在心裡。這夜,他們的對話還是在試探和被試探中,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對事成之後的商量。
同艾說:“連個像樣的被褥都沒備下,趕過了二月二我才待布①哪。眼下絮花倒有,可沒有被裡被面。”
向喜說:“兵營裡什麼都發,扛著新鋪蓋倒成了累贅,還得託人捎回來。帶個破舊不起眼的,扔了也不心疼。”
同艾說:“那鞋呢,聽說軍營裡只發衣裳不發鞋。”
向喜說:“看你說的,有衣裳就得有鞋。”
同艾說:“前年俺村裡過兵,住滿了村子,看他們可苦哩,腳上的鞋露著腳趾頭。都過霜降拾花了,兵們還穿著單衣裳。我都替他們凍得慌。”
向喜說:“那是什麼軍頭,是綠營,是馬玉琨②的兵,兵不兵民不民的。要不就說朝廷要操練新軍呢,新軍要效法西國,就是外國。從穿戴到手使的傢伙都是西式的,還能少了一雙鞋?”
同艾說:“洗換的汗褂橫豎得帶,年上待的白布還有。”
向喜想,這汗褂倒真是該添了。可他卻對同艾說:“咱越說越遠了,你怎麼知道我一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