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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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紫花布大襖,和他一樣只做些小本生意,可向喜自有與人不同之處: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說話有分寸,待人也厚道。加之他識文斷字,通讀過《四書》,就越發叫葛俊覺出這人定有出人頭地之時。於是葛俊又一次拿話試探起向喜。向喜就含糊其詞地說:“兄弟呀,咱們都是莊稼人,我上有老人,家裡又有剛過門的女人,哪能拔腳就走?再說,當兵可不比做生意,是要拿命作抵押的。”葛俊眼見著還是看不出向喜的動向,反倒認準橋頭上的告示就是下給向喜的,他估摸著,早晚向喜得被那告示打動就開始十拿九穩地用話頭給向喜打起埋伏。他說:“喜哥,眼下咱兄弟雖說還沒有拜金蘭譜,我至死也是你的兄弟。哥哥萬一今後有所升發,可別忘記石橋的兄弟葛俊呀。讓我再給你做碗糊湯吧!”向喜說:“你看你說到哪兒去了,眼下可還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人家要咱舉起一百斤呢,我整天舉的是佛堂,一個佛堂才幾斤重,一個秫秸稈插制的物件。”誰知葛俊正是從向喜這番話裡悟出了究竟,他咕咚一聲跪倒在地說:“喜哥,你必得先受小弟一拜了。”向喜說:“你這是做什麼?”葛俊說:“你一拿秫秸稈比方重量,我就明白你的心思了。快讓我到城裡大有齋買本金蘭譜吧,事已至此。”向喜扶葛俊起來說:“告示上的事,要說我一點也不動心那是我騙兄弟,現時烽火四起,能人輩出,我就不信咱這一方人只能頂著高粱花子賣豆腐腦。張良和劉備不是也賣過草鞋麼,他王士珍不也是咱這一方水土養大的麼。”葛俊從向喜這番話裡到底聽出了門道,興奮起來,說:“看,總算猜對你的心思了。”向喜說:“我說的是這個理兒。我吃飽了,喝足了,給你留下幾個大子兒吧。”葛俊說:“哪兒的話,你讓我日後有何臉面見你。”向喜掂量著手中幾文大錢說:“算了吧,大年下的,高興為貴。”
葛俊尋著向喜話裡的蛛絲馬跡,真準備去城裡大有齋買金蘭譜了。辭別了葛俊,向喜離開石橋鎮往笨花走,只覺得有種不可名狀的思緒在心裡翻騰。莫非他真受了那張告示的鼓動?他不停地問著自己,他想若真是為此動了心思,那就趕緊忘記為對。還是回到家中去伺候拖著一雙病腿的老人吧,現在他的一副擔子正維繫著全家人的生計。還有他那位剛過門不久的、纖小秀麗的媳婦,他也難以割捨。向喜決心不再想告示上的事,他掂掂肩上的褡褳,褡褳裡很是有些分量,他盤算,明年是添置一畝地,還是再添置一副擔子。地和擔子比較,也許還是一副擔子好,原有的五畝地還荒在那裡。擔子可以交給弟弟向桂,向桂也不能總是遊手好閒地閒待著了。
太陽落山時向喜回到笨花,邁進家門,不知怎的一眼就盯住了院裡當年父親練功的石鎖。他脫口而出地問正在掃院子的鵬舉說:“爹,這石鎖有多少斤?準有一百斤吧。”鵬舉雲山霧罩地說:“在考棚裡我拉不開一百五十斤的大弓,可我能舉起一百五十斤的石鎖。”鵬舉當年就是因為沒有拉開一百五十斤重的大弓才名落孫山的,可他能舉起一百五十斤重的石鎖。今天鵬舉見兒子打問這石鎖,又想起了自己舉石鎖的事,便對向喜說:“要先擺個式子,擺不出式子,五十斤也休想。”向喜放下擔子就去舉石鎖,可他沒有舉起。他盯著這個陌生的傢伙,家境的衰落竟使他從來沒有認真留意過它的存在。他竭力回憶先前父親練武時擺下的式子,騎馬蹲襠式吧。他運了一口氣,拉個架式,石鎖有了一點動搖。向喜開始和石鎖搏鬥起來……黃昏時,他終於舉起了那傢伙。他發現石鎖底下有刻字:官秤一百五十斤。
鵬舉鬧不清兒子的心思,他看著又擺式子又舉石鎖的兒子說:“喜呀,挪在棗樹底下當枕頭吧,伏天枕著涼快。”還是向桂看出了門道,他知道招兵的告示也貼到了村裡,人們請出了前街的劉秀才給村民宣讀講解。向桂回到家,看見正和石鎖搏鬥的向喜,說:“哥哥,村裡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