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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會給腳踏車補胎,還會生火焊腳踏車的大梁。一會兒,小妮兒領來了甘運來,同艾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甘運來說:“太太,這也是我久久放不下的事,你不說我也不敢提醒你。哪怕就看一眼呢。咱這樣辦:你叫群山把車趕到糞廠的牆外隱蔽起來,我去糞廠把向大人叫到院裡。好在糞廠的牆頭矬,你站在牆外準能看見。要是咱們明目張膽地進糞廠,向大人準得怪罪我。他給我下過死命令,不許我把向家人領進糞廠。”
同艾覺得甘運來的主意可行,便不再久坐,下了繡樓徑直讓群山把大車趕到糞廠牆外,隱蔽在一棵垂柳下。垂柳的枝條似簾子般地遮住了大車。
向喜的利農糞廠有兩畝地大,被一帶矮土牆圍著。院裡,一面有幾間平房,平房前是個寬大的廣場和幾排秫秸廈子。另一面是個闊大的糞坑,有兩間屋子大。這糞坑是糞廠的主體,好比工廠的車間。開糞廠的就把收購來的人糞尿倒在這個糞坑裡發酵。糞廠的業務實際就是把湯湯水水的人糞尿製作成乾燥的塊狀物——糞幹,供當地人使用。當地人買糞幹是為了給白菜、蘿蔔當底肥,這是糞中的上品,沒有人捨得往大莊稼地裡使。
同艾躲在柳樹下,透過短牆往糞廠裡看,她看見甘運來進了門。甘運來進門就往糞坑那邊走,糞坑前有個人正拿一隻長把兒勺子往桶裡舀糞。同艾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甘運來走到掏糞人身後說話,掏糞人轉過了身。現在同艾和群山都看清了,這正是向喜。一旦向喜轉過了身,同艾就看見他身上的汗褂果真不肥。不知是汗褂本來就瘦小,還是向喜越來越粗壯。汗褂在肚子上緊繃著,露著一段接一段的肚皮。甘運來和他說著什麼,他一手拄著糞勺把兒,一手摘下草帽扇汗,拿著草帽的手還不時往廈子裡指,好像在說廈子裡的“存貨”問題。他說得輕鬆、平淡,如敘家常。同艾還看見,離向喜不遠處還有一小塊蘿蔔地,蘿蔔纓子支稜向上,紅的梗綠的葉。同艾想,這蘿蔔又是燈籠紅。
甘運來是成心要多和向喜說些什麼的,而向喜顯然在勸他早點離開。他不顧甘運來的存在,戴上了草帽轉過身去,一把糞勺子又伸進了糞池。頓時,一股股蒸騰著的糞肥味兒更加濃烈起來,這氣味越過短牆,飄向大街。
同艾當著群山的面看向喜,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表示。她見向喜不再理會甘運來,又轉過身掏糞去了,就也離開短牆對群山說:“走吧,回笨花。”在群山看來,倒像是同艾冷淡了向喜。面對著變成了掏糞人的向大人,她怎麼一滴眼淚也不掉呢。
同艾沒有掉眼淚。她看向喜的時候沒有掉,回村的路上還是沒有掉。就彷彿她看見的那個掏大糞的不是向喜,那真是個掏大糞的。群山怎能知道同艾在想什麼,同艾在想:你真能去掏大糞,我就應該真把你當成個掏大糞的。
甘運來從糞廠走出來,倒是抹著眼淚的。他走到同艾面前甚至都有些泣不成聲了。他扶住車轅,抽泣得不能自制,他那一陣陣的哆嗦,弄得車都搖晃起來。同艾故意讓甘運來抽泣一會兒,才安靜地說:“運來,快回鋪子去吧,你又沒個夥計。”
同艾和群山回笨花,一路無話。只待大車行至笨花村口時,同艾才開口問群山:“群山,你說種燈籠紅蘿蔔,非得上大糞幹不可?”
群山說:“當底肥就得大糞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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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擔兒又在街裡敲鑼了,他敲著鑼,他不喊要人們到茂盛店去,他只喊著一句話:“哎——能走的都走